十月初八,小修村村角,就在柳府的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被柳全和钟平的竹棍打的惨叫连连的时候,王积薪也正在被他的母亲张氏修理着。
上午在家看书久了,王积薪有点坐不住,尤其是看见张氏出门之后,心里更是跟有个猫儿在挠一般,忍耐了许久之后,王积薪决定溜出去找薛礼跟他一起去打猎。然而刚等他支开下人,偷偷溜出大门,便好巧不巧的一头撞上了手中拿着一封信件急匆匆赶回来的张氏。
进出门的两人一个正在回头观察下人是否发现自己,一个则是低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结果便是一人一个屁股墩坐地上,张氏揉着腰,一抬头看见同样坐在地上的王积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的起身拽住王积薪的耳朵便往屋里拖:
“昨天溜出去一天都看不见人影,今天我才出门多久,又想着往哪里钻,这郭夫子才离开几天,你就皮的没天没地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猢狲。”
“疼疼疼,母亲,我只是想去和薛礼切磋下武艺,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场惨烈的撞车最终的结局是王积薪被母亲好好修理了一顿外加禁足两天,无聊的日子又要延长了,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被允许把围棋和棋盘带进房间,自己和自己打打围棋棋谱,虽然不如打猎那么畅快,但是至少除了读书之外还有其他娱乐调剂一下。
小修村村东,晚上,入夜子时,乌云掩月,天空漆黑一片,柳府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经熄灭,唯独书房依旧透着光亮。书房正座上,柳老爷手上捧着一本线装书本,但是瞳孔焦距却没有落在书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夫人和其他三房偏房都没有在旁边,只有柳全随侍在旁。
突然,柳老爷合上书本,沉声问道:“查出来没有,申二和柳阀信使是过来干什么的?”
“柳阀的信使是给大姑爷送信来的,大姑爷的幼弟修行有成,被柳阀主刚刚收为内室弟子,不日准备来拜谢兄长和嫂子以前的帮衬,所以遣使前来报信。”
“至于申二则是来找二姑爷的,二姑爷见了申二比较慌张,将申二拉进房内不准下人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二姑爷借二小姐之名支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申二,申二随后便走了。”
柳全恭敬的站在柳老爷面前,语气不急不慢,低头背对着门,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那败家子几日前可曾去过猛虎帮的公明坊?”听闻二姑爷从家里支取了银子,柳老爷的眉头皱起。
“听下人说去过,后来是被几个打手撵出来的,出来时二姑爷似乎神情不太好。”
“呵,想必是又输了个精光。”柳老爷似乎对自己二女儿的丈夫评价不高,不愿多提及他,转头又问起其他人情况:“那薛礼又是什么底细?”
“薛礼应该是出身于河东薛氏,三年前圣上赎还突厥掳掠人口时和母亲一起被安置到小修村,种田打猎为业,父亲据说早逝。
他本人武艺纯熟,但是他那一支应当已经败落,连家传传承都失了一半,所以他一直卡在七品,四年前上山打野时救过王少爷一命,所以和王少爷相交莫逆,得王少爷引见,和三小姐以及豪少爷关系也很好。“
“找人先盯着点林湛那边,他那个弟弟叫林彦是吧,等他那个凤凰儿弟弟一来再加派一些人手盯着。”林湛是大姑爷的名字,柳老爷似乎对两个女婿都不怎么感冒,吩咐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低声的自言自语着:
“柳阀,哼哼,信使一来家里就出事,柳则奭就不是个东西,志大才疏,手段卑劣,为了维持他本家的豪奢,只懂一味压榨分家,这都躲到龙门这种小地方了还不够,还想着要赶尽杀绝吗!”
“是不是把柳龙,柳虎他们叫回来?”听闻柳老爷骂柳阀和柳阀阀主,柳全问了一句。
“不用,凝夜军整训是大事,一点小事贸然把柳龙,柳虎他们叫回来,凝夜军整训都不参加了,崔敦瑜会起疑心,反正一个月就回来了,这边有事先拖着,到时候让柳则奭明白和金狼军搏杀过的沙场汉子不是他那种躲在温室里面靠吸分家血维生的酒囊饭袋能招惹的。”
对于柳全的提议,柳老爷只是挥了挥手就否决了,相比柳阀的威胁,柳老爷似乎更看重凝夜军的整训。
“薛礼那边你也稍微盯着点,看起来身家来历还算清楚是不错,但是偏偏是在凝夜军解甲的那年就过来的,就算是官府安置的,时间也有点巧了。”
正在柳全准备应下时,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偏院传来,柳全听闻立刻飞身从窗口钻了出去,身体一伸一缩之间一点不见花甲老态,一身气势犹如锥入囊中,锋芒外露,赫然是至少七品力盛境的高手。
片刻之后,柳全又重新钻了回来。
“什么情况?”柳老爷见柳全关上窗户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