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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向北,泾阳城头,北面突厥军来势汹汹,一众世家子弟紧紧的盯着烟尘的范围,低头小心计算着突厥铁骑攻击的距离,但是领头的崔敦瑜却在仰天思索着什么,迷蒙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悠远的南面,那边,是长安的方向。
“人泰兄可知道我为何要打这一仗?”待到突厥铁骑突进到距离城墙两箭之时,崔敦瑜突兀的问了一句话。
“突厥南下,自然是为了掠夺我关中人口财物,关中与两河是你我等族扎根之处,如果不将其阻挡在泾渭之北,突厥大军席卷关内,覆巢之下,我等安有完卵”
世家子弟前排,一个身长八尺,虎头豹眼,满头满脸茂密的毛发几乎遮掩了整个头脸,只用一张“郑”字头巾将纷乱的头发从额头束开露出眼睛的大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这也可以算一个原因。”对于大汉郑人泰的回答崔敦瑜不置可否“但是我聚集崔、郑、卢三家精锐于此硬捍杰利的突厥大军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在长安。”
“长安?可是太子与秦王的大统之争?敦瑜选好拥护哪一派了吗?”听闻崔敦瑜的解释,原本紧张盯着突厥大军的郑人泰注意力也被转移向南方,目光中有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谁都不选。”
崔敦瑜用平淡的声音给出了一个郑人泰意料之外的答案。
“建承太子和秦王为夺大统已成水火,王家带着韦裴两家押宝太子,杜家两头下注,为的就是那定策之功,想籍此权倾天下,只是他们却忘了我们五门四姓立足的根本其实不在权而在势,拥立新王,假手王权固然权倾一时,但是绵延兴旺的家族才是我们最强的依托。”
停顿片刻,崔敦瑜继续解释:
“定策之利比天高,可君王之心飘渺难测,厚利的对面便是深渊,将全族身家压上并非良策,一旦赌注失败其后果也同样危险,与其将身家性命赌在那胜负各半的定策立统之争,不若从长安城那个谁都可能被吞噬的漩涡中脱出,另寻他法展现自身的价值。”
“泾阳我们经营已久,此次只要阻截住杰利此次南下,无论建承太子或是秦王最终上位,都不可能无视我们守土之功以及一方能硬撼突厥二十万铁骑的势力。”
此时,突厥骑兵终于突进到了城墙下一箭之地,崔敦瑜那平淡但是充满自信的声音也随之落下,转身向着身后严阵以待的将士大吼:“守土御敌,立不世之功,开万代传承,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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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以北,泾阳以南,渭水。
渭水河宽最大可达200米,其流域大部分夹在秦岭和陇山之间,陡峭的山势给渭水河段之间带来了巨大的落差。
当河水从崇山之间呼啸而下,近千米的落差在重力的作用下转换成巨大的动力,带给渭水的便是超高的流速,人畜一旦卷入河心,可能一个沉浮之间就会被冲走十多米远。
这使得渭水自古以来就是捍卫长安的最佳天然屏障---流速太快无法架设浮桥,只要阻碍大型船只的通行,一般人几乎不可能靠着小船或者泅渡穿越渭水。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在长安东北三十里的林家村处的一段水域,因为支流的汇入,河水流速稍稍变缓,使得借助船只安全通渡成了可能。
但此时,这段唯一可以供小船通过的流域却被几条绵延于江面的粗大铁链给牢牢的锁住了。
身形枯瘦的大庄严寺主持慧因正皱着眉头带领一众僧兵尝试着破坏拦河的铁链,突然有沙弥来报,说是遇到了身受重伤的泾阳城使者,此刻被安置在林家村的一处破庙中,听闻来了泾阳城使者,立刻吩咐大弟子法仁暂代其指挥,本人跟随沙弥赶去使者处。
带路的沙弥将慧因带到了一处破庙,破庙前院内有一副担架,一个满身绷带和血迹,穿一身大曦军服也破烂不堪的军人正躺在上面,呼吸时断时续,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看样子就是沙弥所说的使者。
看见使者的凄惨形状,慧因若有所思,随后缓缓上前准备查看使者伤势。
就在他走近低头的一瞬间,那使者突然鱼跃而起,一身肌肉鼓涨,之前本就破烂的青色军衣和包裹血迹的绷带寸寸炸开,露出一个闪亮的光头和一身雄壮如虎的腱子肉。
伴随着“叛徒慧因受死!”的大喝,光头双手张开成爪状,带出阵阵厉风袭向慧因的头部,那双爪速度极快,“受死”两字还刚出口,利爪已经到了慧因眼前,爪势如同猛虎投林,来的疾且凶猛,并且十指上竟然隐约金属的光泽,显然练习有类似鹰爪功之类的功法,如果被这一抓命中,慧因只怕再佛法高深也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