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音符具现化,逐渐在这蓝灰色的场域构筑出深褐色的孤屋,勾勒起卡其色的道旁,它们在我眼前缓缓成形,成为一片残缺不全的荒原之景。
音乐结束了,这片荒原却仍然未构筑完毕,依然充满了缺失。
我对刚刚发生的事仍痴痴地回味着,难以抑制的愉悦让身子有些微颤。
“怎么做到的,我这是怎么做到的?”
那位风度的男子微笑地回应我的疑惑:
“人有一种冲动,要在直接呈现于他面前的外在事物之中实现他自己,而且就在这实践过程中认识他自己。你刚刚用自己高尚的心灵,以演奏乐器的实践行动,尝试复现了你自己。”
“先生,我认为你没有正面回答,能否再清楚一些?”
“呵呵,复现自己是每一个有意识的人类天生就会的事,这很简单,例如一个小男孩把石头抛在河水里,以惊奇的神色去看水中所现的圆圈,觉得这是一个作品,在这作品中他看出他自己活动的结果,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心灵的影子。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可供实践的环境,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复现出来的也是你自己的内心。”
“可是我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乐器,我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一下就能弹出来这么好的曲子吧。”
“你已经有弹出好曲子的能力了,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工具罢了,我的乐器是特殊的,不需要你有精湛的技艺也能演奏。”
好烦,对面一直心灵心灵的,听了这么半天我总算听懂了一点,说人话就是:他的乐器有特殊能力,能让人弹出符合自身内心形象的音乐,我成为他窥探心灵的受试者。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的演奏映射出了一片荒原,丝毫没有你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稚气,等一下,不管怎么样,我需要把你记录下来。”
男子又掏出了一个小物件,随后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将其贴在我脑门上,仿佛我们之间很熟,没两秒他又把那东西取下来放了回去,看样子是记录好了。
“少了稚气是一件坏事吗?”
对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是一件好事,你距离理性更进一步了,这是更加成长更加进步的,挺好的。”
好家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不过至少还是在夸我的,没有必要与他争执。
“那么回到最开始……如何称呼?”
“托里斯特,这是我的名字。”
“我叫尼可。”我硬生生吞下了“先生您好”四字,所以语气显得后气不足。
“尼可,你以如此矮小的身高进行着旅程实在是令我佩服。”
对面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说来话长,经历过一些事,每天一千倍身高的规则已经对我无效了,所以我的旅行还是蛮顺利的。我对这个世界的事还知之甚少,如果可以,能为我介绍介绍你们种族的事还有你的过去吗?”
“当然,就先从我们种族的故事开始讲起吧……”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