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不知为什么,黑夜常常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是因为不期然的冷风骤然扫过?是因为时不时划过的几声乌鸦啼叫?还是,在黑夜的掩护下,某些神秘的东西开始活动?
石修不懂。
总之,他此刻无法入眠。
他少年老成、深藏不漏。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李少丞,那日在后山,她逼问自己为什么刻意隐瞒他会武功,他并未说出实情,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愧疚。奇怪的是,那日的对话,少丞似乎并未告知李玄戈。这是为什么?李玄戈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他想不出少丞有什么理由替他隐瞒。不过......他心念一转,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不管李玄戈以前知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昨晚之后,这就不再是秘密了。
就在他辗转反侧时,一个黑影如幽灵般掠过,转瞬即逝。
石修嘿嘿冷笑一声,不假思索地追了出去。
那黑影轻功当真了得,石修发足狂奔之下,也只能遥遥看到一个背影。那背影倒也奇怪,忽远忽近,石修眼见靠近了些,便加快脚步,那背影却似背后长了眼似的,石修快些,他也快些,石修慢下来,他也慢下来,那背影总在他前方一丈开外的地方,像是既怕他跟丢,又怕他跟不上。僵持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石修终于忍不住了,大喝道:“兄台请留步!”
那黑影果然停下了脚步。黑影转过身来,石修看他脸上蒙着布,一时猜不出来是谁。不管是谁,石修追了半日,早生了一肚子气,于是,没好气地说:“喂,你是谁......“,话没说完,蒙面人已骤然出手。他原本离石修一丈开外,但他轻功精绝、内力深厚,三两步便能跃开丈许,转瞬已到了石修眼前。此时蒙面人掌势已随着身形迎面劈来,不得已,石修只能略退一步,左手虚晃一掌,避开了蒙面人的攻势。石修内力本不弱,那日笛声与箫声相搏,他竟能在极险中扭转局势,与箫声相抗衡。只是这次,蒙面人先发制人,石修仓促间失了先机,真气难以运至丹田,不免落了下风。说话间,蒙面人掌风又至,石修躲避不及,掌风擦着鬓角而过,削下一缕发丝。石修心中暗骂蒙面人,却乘此千钧一发的间隙调整了步伐,重新凝心凛气,左右开工,招式中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只以瞬息的功夫,他已发出了七七四十九掌,竟止住了黑衣人的攻势。这二人均未使用兵器,只以一双肉掌相搏,你来我往过了三十余招。黑衣人招式井然有序,石修却能招招有应对之策,五十招下来,也不曾落败。又过了一炷香功夫,只见黑衣人右掌突然化实为虚,左掌为实,硬生生接了石修袭来的一掌。黑衣人退了一步,石修退了三步,至此,两人均收住了掌势。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作甚!”石修这才有了说话的空挡。
黑衣人不答,只是缓缓摘下面巾,此刻,石修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竟是李玄戈。
“玄哥哥!怎么是你!”石修故作惊讶地说。
李玄戈吁出长长一口气,才说:“石修,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隐藏如此之深......”“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石修也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一个孤儿,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去哪里不都一样么?”
“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们很有趣。”
“为什么要跟阿雪走?”
石修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因为我最喜欢姬雪姐姐。”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本来我也没有打算跟雪姐姐走,碰巧那日知道她不辞而别,我也曾劝她......可惜,她不听我的。所以......我就跟她走喽。”说着,又耸了耸肩,这次,他脸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整天围着猗猗转,从不顾及雪姐姐的感受,她要走,能怪我么?”
“石修你......”李玄戈竟被石修的话噎得无言以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嚅揶着说:“说你的事!为什么扯上阿雪!”
石修眉毛一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我原以为你很有趣,现在看来,你也无趣得很!”
李玄戈冷笑道:“哼,我不会像阿雪那样护着你,自然是无趣的。”“说吧!你这一身武功哪里学来的!”
“大姐姐教的。”石修回答得倒很干脆。
“胡说!”李玄戈喝道,“你和薛简不过是萍水相逢,她如何肯轻易传你武功?”
石修看了看李玄戈,轻蔑地说:“换做是你,她或许不肯。可我不一样啊,我聪明好学,大姐姐喜欢,便传我些武功,有什么稀奇?”
薛简生性古怪,李玄戈一下不能断定石修说的是真是假,他稍加思索,便再次问道:“她教你武功便罢了,仙音岛她也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