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李玄戈拿出《山海经》细细看起来。随手翻开一页,只见上写道:堂庭之山,多棪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黄金......,又翻一页,上写道:太华之山,削成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看了许久,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禁奇道:这堂庭山不知道在哪里,若果真多玉和黄金,岂不是可以解天下燃眉之急?这太华山也奇,四方皆峭壁,那岂不是和天柱一般?还有那个叫“肥遗”的蛇,竟长者六条腿和四个翅膀,天下哪里有这样的蛇?真是怪异。
他从小在崎蔚山长大,及冠以前从未出过山以外五十里的地方。此次游历是他走过最远的地方,心中自觉已走过数不清的路,怕是有数千里了吧?可他却没见过如书中所述般神奇的地方,不由得心中向往。他如痴如醉地看着,仿佛置身于那神仙般的幻境中,正不知疲倦时,外面传来了打更声,一共敲了四下。“已是四更了”,他心道。伸了个懒腰,吹熄烛火准备歇息。
刚宽衣上榻,却听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声音,像是衣裳掠过墙壁发出的声音。如此细微的声音,寻常人绝然听不到,但玄戈自小在山中长大,听惯了风吹落叶的声音,他能分辨各种飞禽走兽的声音,也能听出寻常无法听出的声音。
窗外有人!
来人轻功了得,步履间悄然无声,可见他武功也很高。只是,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俯耳窗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墙,才有了轻微的声响,虽然细小,但对于李玄戈来说,已经足够!
李玄戈屏住呼吸,一旦那人出手,他便能立即回击。只是,那人并未出手。“难道他只想知道屋里有没有动静?”,李玄戈心想,心中已猜出了八九分。于是调匀了呼吸,做熟睡状。果然,那人听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动静,只道屋内之人已熟睡了,便飞身上了房顶,三两个腾跃便出了客栈。
屋内,李玄戈待她离去,便一跃而起,朝着那人离去的身影一路追了出去。出了客栈,只见那人左闪右闪,在巷弄中穿行了许久,李玄戈心中纳闷,不知她此番又要作甚!只见她急行至前面十字路口,往右是东市,往左却是皇宫。那黑影在路口处丝毫没有犹豫地往左去了。李玄戈心中大惊,赶忙追了上去。
她似乎对皇宫地形十分熟悉,转眼间已过了几重宫墙。李玄戈不熟悉此处地形,加上心中一直在思索她来此处目的何在,脚下不免迟疑了些。然而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她已消失在宫墙内不见了。李玄戈暗道一声“该死”。只得沿着她消失的方向摸索着前行。
皇宫内巡哨甚多,各个角落交替巡视,一不小心就会惊动大内高手。李玄戈落下墙角的同时恰巧有一队卫兵巡夜至此,为了不惊动卫兵,他闪身躲到了拐角处。只隔着一间屋子,卫兵从他身后走过。他将自己紧紧贴在墙上,大气不敢出。看着卫兵缓缓走过,他才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僵硬的身体松弛下来时,身后的“墙”突然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下,原来是一扇门门。
门是虚掩着的,并未上插销,他刚才突然松弛下来,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门。门开了,李玄戈一偏身子,便进了屋内,将门轻轻带上。这是他才环顾四周,只觉屋里空荡荡的,什么物件也没有,既不像放杂物的,也不像住人的,心中好生奇怪。
他在屋内停了小半炷香时间,听听门外已没有声音,想来巡逻卫士已过了,便轻轻拉开门,想要出去。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胳膊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大惊之下回身一看,竟是一个人!在暗淡的月光下,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姑娘,姑娘一袭白衣,却是头发凌乱、脸色煞白。若是在白天,这一袭白衣倒是显得脱俗淡雅,只是,在这凄冷的夜晚,实在是瘆人得很。饶是李玄戈镇定,仍是被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若不是武功高强,他差一点就叫出声来了。李玄戈在心里暗道一声“惭愧”,一个自认为轻功天下第一流的人竟然没有发现这屋里还有人。好在这姑娘似乎并不想害他,只是紧紧抓住他不放,抓着他的手也没有内力,李玄戈这才放下心来。
“你你你......你是谁?”他问道。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可是个“不速之客”,有什么理由质问别人?
姑娘却不以为意,只见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才小声说:“嘘......别说话,不然会被他们抓走。”说完指了指门外。
她说话时,眼睛一闪一闪的,充满了童真,仔细看时,才觉她年纪不大,只十五六岁的样子,和阿丞差不多。李玄戈心中奇道:这姑娘似乎完全不懂武功,却对人毫无防备之心,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人心险恶”?
于是,李玄戈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叫便是,可是我要走了,姑娘可否放开我的胳膊?”
姑娘却一改方才柔和的语气,嘟起小嘴,语气坚决地说:“不行!我知道你要走,所以不能放!”
“为什么?你要把我交给尉卫?”
姑娘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