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代开始,吕梁就是军事要地,长久的经营,使它扛过了天灾。然而扛过天灾,却躲不过人祸。战火燃起的时候,这里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不过至少,有军队把守,就会有烟火气,不像村野亭乡那般饿殍遍野。
李玄戈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一坛好酒,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在山中时,他常与小师叔对饮,颇有些酒量,三碗酒下肚,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似是将这些日子的不快一并吐出。不一会儿,酒菜下肚,已有了三分醉意,加上连日奔波,着实乏了,想着回房歇息。
正要起身之际,两个男子大步踏进客栈,这两个男子的衣着颇有些不同,李玄戈不禁多看了两眼,一个是中年男子,四十上下的年纪,着一身粗麻布衣裳,衣料虽普通,却是深衣袍服的式样,李玄戈刚行过冠礼,知道贵族多喜袍服,想来此人是为了掩饰身份故意不用绸布,只是,多年着长裳的习惯却改不掉。他留一把山羊胡,胡须却浓密有光泽,看起来并未受过人间疾苦。另一个年纪较轻的,二十多岁的模样,剑眉星目,身材高大挺拔,应是习武之人,身带佩剑,却与一般的江湖侠客有些不一样,应是那中年人的护卫。一个人带着护卫出入战火纷飞之处,断不是来游山玩水,是以李玄戈断定那中年人多半是朝廷官员。
这两人风尘仆仆,看来也是赶了不少路才找到这间客栈。
刚一进门年轻人就朝店小二吩咐道:“小二,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和热水。”
小二应声道:“好嘞!”
吩咐完店小二,年轻人又低下头小声问中年人:“大人,是在厅堂用饭还是送到房内?”
中年人道:“就在此间用吧,用完好早点歇息。”
年轻人接着吩咐小二准备酒菜。店小二应声去了。
果然是是朝廷中人,李玄戈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道,如今盗匪四起,那中年男子又不会武功,若没有要事定不会出长安城,既有要事,却又只带一个护卫,却是有些古怪。李玄戈想听听这二人谈些什么,借着酒势将已站起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又倒了回去。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住驿馆?如今盗匪四起,客栈恐怕不安全。”年轻人小声问道。
“驿馆偏僻,未必就安全,今夜暂且歇下吧。”
“诺”。
他从小在山上静坐,听着流水、飞鸟、落叶的声音长大,耳聪目明。是以这主仆二人说话虽小声,却被李玄戈尽听了去。
“胥黎,这一路从长安出来,你看到了什么?”中年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