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走几步我就发现我饿了。
吃了几天的外卖我准备去高档餐厅消费一次,我对天发誓我不是个浪费的人。
我在网上查了查,最后选中了一家评价五颗星的法国餐厅。
应该味道还不错。
当我翻开菜单的那一刻,我不禁感叹,果然这餐厅也贵得令人咋舌。
因为研究生时期在欧洲待了几个月,我勉强认识菜单上的字,只点了一份我认识名字的“小菲力牛排”和一份“法式焗蜗牛”。
这让我想起了宋宜秋在我去欧洲调研临行之前说的话。
“到了欧洲那边,字你肯定都不认识,我告诉你一个万能点菜法,不会显得你见识短。”
“什么点菜方法?”
“你看名字差不多顺眼的,就跟服务生说'this one'。”
当时我失望地指责了宋宜秋狗嘴吐不出象牙,后来到了欧洲我发现宋宜秋的方法着实受用,于是我就这么口味随机地在欧洲吃了半年。
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
我准备用宋宜秋的“万能点菜法”给自己点个汤,刚一招手,我却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桌子的顾鸣谦。
冤家路窄。
不过他没有看到我,我不想在高级餐厅闹出什么笑话,只能默默地祈祷他不要发现我。
我保证我会狼吞虎咽地吃完这一餐然后赶紧滚蛋。
我一直埋头苦吃,粗鄙的吃相招来了服务生嫌弃的目光,我心虚地低了低头,与最后一块牛肉做抗争。
然而我还是被发现了。
他走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这回我想装成看不见都难。
“沈君陶。”他叫我,不过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女伴。
“嗨,好巧。”我主动跟他打了招呼,这样显得我宽容大方。
“这位是...”他的女伴先开了口。
我维持着叉牛排的姿势,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吃掉。
算了,早点结束这个尴尬的局面吧。
我把最后一块牛排塞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快速咽了下去,心里默默吐槽着早知道要五分熟的就好了,这八分熟的牛排太硬了。
“我是他老同学,我们一个高中的,大学的时候是同乡来的。”我看了看顾鸣谦被女伴挽着的手臂,想着不如做一次好人,谁也别给谁找不愉快。
顾鸣谦始终没说话,他最好闭嘴,更不要提起他穿走的老沈的衣服。
“我去结账了。”我站起身来微微颔首,不禁觉得刚刚的自己十分好笑。
其实见了面也就不过如此,我也成功地应付了过来,何必用一块牛排把自己噎了个好歹。
我缩在角落里看着顾鸣谦在餐厅门口与女伴分道扬镳,他把车开得看不见影子我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我摸遍所有口袋也没找到烟,只能叹了口气看看路边有没有商店。
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有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缓缓的跟着我,我脑子没有问题,知道这是顾鸣谦。
我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头发。
二十七岁的时候我没能经受住宋宜秋和理发店小哥的诱惑烫了一头老气的梨花卷,好在现在又变成了黑长直。
顾鸣谦打开车窗,我似乎又闻到了那天晚上他身上的香味,我在等着他开口。
“沈君陶,上车。”他对我说。
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变,除了把白衬衫换成了黑衬衫。
换做是那个二十岁的沈君陶,应该屁颠屁颠地上了车,可是现在我是个三十岁的快要步入中年的沈君陶。
王八羔子,还想泡老娘,我在心里暗暗地骂着他。
“不用了,其实也没多远,”我友善地笑了笑,“我走一走,刚好吃多了。”
“上车。”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所以他在跟一位三十岁的妇女玩霸道总裁这一套?
我收敛了笑容。
“谢谢你的好意,顾鸣谦,但是我想自己走回去。”
我不管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想着他一会儿自己觉得无聊就开走了,这大晚上真是让人不痛快。
我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顾鸣谦向我走了过来。
“都跟你说了不用送我回家...哎!”他用力地拉住我的左手,让我无法挣脱。
“顾鸣谦你他妈放开我!”我大声呵斥他,想让他松手,他拉着我往车子的方向走,我用空出来的右手给了他一耳光。
顾鸣谦愣住了。
于他而言,我沈君陶应该在他面前一直乖得像只猫儿,今天这幅扎了刺的模样想必他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道为什么,打完这一耳光之后我的心境好像又变回了二十岁的沈君陶。
“对不起,但是你这算是性骚扰,我也是正当防卫。”我挣脱顾鸣谦的手,整理了一下外套。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骄傲如他,忽然挨了我这万年奴才的一耳光,一定十分愤怒。
他忽然弯下了身,把我拦腰扛在了肩膀上。
“顾鸣谦!”
“老实点!”他像一个绑匪一样语气恶劣地告诉我闭嘴,然后拍了拍我的屁股。
妈了个巴子,我狠狠地蹬了一下腿。
他把我塞进了副驾驶。
我还没来得及解下安全带,他就坐了上来发动了车子。
“你真有病,顾鸣谦。”我咬牙切齿地骂他,想让他把我丢在路边。
“和你一样。”
他不再回应我,我也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却逐渐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