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知道恋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来源于陆女士前卫的思想教育,我经常在暖洋洋的下午坐在窗子前面,听陆女士讲她和我老爹过去的故事。
无非就是心跳加快脸颊滚烫,顺带分泌了多巴胺与荷尔蒙,当时在我看来这应该跟腿上划了个大口子受伤流血之后的症状差不多。
现在我终于对恋爱有了具体的感觉。
就比如我喜欢顾鸣谦这件事。
当然恋爱也有不好的方面。
就比如我忽然没有之前那么没心没肺了。
我也一度比以前更加出名。
在宋宜秋的复述下,我知道我在别人嘴里从“那个特别凶狠下流的女流氓”进化成了“狂追顾鸣谦与他不清不楚的那个女的”。
这让我十分郁闷,因为我的名字前面加了个“顾鸣谦”。
“为什么不把我的名字加在顾鸣谦前面?”
“你知道流芳千古和遗臭万年的区别吗?”宋宜秋如是说。
上次在顾鸣谦面前晕倒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厌恶了,我也没有再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
听宋宜秋说当时顾鸣谦抱着失去意识的我被程以山撞了个正着,程以山以为他欺负了我,在把我送到医院之后照着顾鸣谦的漂亮脸蛋来了一拳。
我醒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听到顾鸣谦没还手之后又十分愧疚。
这也是我不再纠缠他的原因。
我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白天睡觉或是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晚上就翻墙出去打游戏。
都说爱是让人迷乱一往无前的,但是却让我清醒过来。
宋宜秋说的很对,流芳千古和遗臭万年的区别。
我并不感觉遗憾,我是个拎得清的人,我喜欢顾鸣谦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喜欢顾鸣谦的姑娘不在少数,像顾鸣谦这般清风霁月的少年郎,也只会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大概率出现,现实生活中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也不想为难我自己。
我下意识地开始躲着顾鸣谦,即使与他见面,我也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和宋宜秋说话,别过他的目光。
或许他也从来没看过我一眼。
我在网吧点了根代表忧郁的香烟又甩了甩自信的刘海儿,结膜炎已经完全好了,我决定今天要在网吧玩个痛快。
程以山看了我一眼,“桃儿,你这头发该剪了,明个咱哥俩剃头去。”
我沉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理着假小子的短发,而具体因为什么理着短发,我却忘了。
我有一个不太重要的秘密。
我对于我在小学的生活毫无印象。
我只能依稀记得那个趋炎附势的暴躁中年妇女的班主任,但是也只知道她很暴躁,是个中年妇女,同时趋炎附势。
仅此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失去了这段记忆。
我看着宋宜秋扎起来的马尾,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程哥,我要留长头发。”
说完这话,程以山和宋宜秋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认真的。”我拿过宋宜秋的果粒橙喝了一大口,他们更加惊讶的看着我。
我最讨厌的就是橙汁。
我今天好像真的很反常。
半晌,宋宜秋试探地摸了摸我的头,我一把打掉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离我远点。
我笑着说:“怎么着了?怕我太美晃瞎你们的24k钛合金狗眼?”
终于宋宜秋和程以山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他们一脸嫌弃地跟我说:“滚”。
几个杀马特风格的青年迎着我们走过来,出于女人的直觉,我觉得他们是来找我们的。
“你们谁是程以山?”问话的人是这里长相最凶残的,我粗略地数了数,他们大概有十几个人,把电脑桌之间狭窄的过道堵的拥挤不堪。
“废话,程以山是男的,这他妈一共就三个人。”有个高个子的男生从后面走出来,前面的人默默站成两排,给他让出一条路。
“程以山,最近你是不是背着我俩去夜店泡妞了?”
他不说话,看来事实如此,他去夜店惹了桃花债,应该也没想到这是个有主儿的,无意之中把人家绿了。
我连忙尬笑起来,从目前来看以少胜多是不现实了,我只能笑着拿起桌子上的烟,递给那个高个子男生,狗腿一样为他双手点烟。
老沈曾经教育过我,那些成天呼呼喊喊打打杀杀的社会朋友,可以适当的交往,因为有的时候,不犯法的威慑与自保的确比卑躬屈膝与苟且偷生体面得多。
可是今天我实在来不及威慑或是自保,只能先装成狗腿以求放过。
我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脸,他长得十分清秀,让我想起赢弱的顾鸣谦,他染了一头滑稽的红毛,居然还是板寸。
“都是误会!”我嬉皮笑脸的拍了拍板寸的手臂,“我这兄弟也不懂事,冲撞了!你看哥儿几个风风火火过来一趟,不如我请客咱们夜市吃点儿?”
板寸看着我眯了眯眼睛,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我有点慌,以他后面站着的那几个男生的身条儿,目测我们会被揍成猪头。
“哪儿那么多废话?”板寸身后的人不断起哄,出于“江湖规矩”,也没人好插手。
我有点绝望地看着板寸,我一世英名看来今天要折在这儿了。
板寸笑出声来,摆了摆手,“我们不打女人。”
可是你打程以山又跟打我有什么区别?
“别啊大哥”,我看着板寸身上的一中校服外套,接着谄媚,“这程以山就是不懂事,今天冲撞了您,您平时都抽什么烟?我明天亲自给您带过去,也带上我弟弟过去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