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信息发送完毕,整个望阳郡都仿佛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早已被各处前来的游侠们挤满的客栈酒肆欢呼声最大,各种不同装束的游侠们从窗户探出头来,或大声呐喊,或拿出武器振臂欢呼,与烟花绽放的声音互相交杂,显得热闹非凡。
街尾一家当铺的库房里,一个正在整理当品的少年也从库房的小窗户探出半个头来,望向天上的烟花看了半晌,忽的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冷战,又把头缩了回来,笑着问在旁边擦拭一个瓷瓶的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头子“老张,你说我也去试试怎么样,要是通过了考核,在游侠公会学些个本事,再出去闯荡一番,就像那些来咱们这当东西那些高手说的那样,四处游历冒险,可比在这里干一辈子有意思的多了”
听见少年的话,老张随意伸手搔了搔头,翻着眼睛斜了一眼少年,手上工作不停,嘴上说道“不是我说你啊,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养的,你一没学过武艺,二没有啥学问,三呢,你从没学过一星半点子的术法,你咋个能当游侠呢,你以为当游侠跟你吃个馍那么简单咧?”说罢停下手,拍了拍一柄长剑,轻轻抚过积满灰的剑鞘,笑着说“高手?他们混的好还至于来咱们这当东西么,他们跟你吹嘘的那些,都是打肿脸充胖子骗你的,再说了,在当铺又咋地了,你看我在这个当铺管了一辈子库房,哪样宝贝我没见过,啥子宝贝我鉴定不出来?我不是跟你吹,我这本事,可不比在前头那个油嘴滑舌的朝奉差,你跟我学的这几年,不也小有所成了?你这眼界,已经算是快出师咯,就是我岁数大了,我要是你这岁数,掌柜的最少也得让我当个二柜。你就好好的干吧,外头不是魔兽乱咬就是刀剑乱砍的,哪有在这儿安安生生的好?听我的,你再干两年,争取也去前头掌个柜,挣点钱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娃,这辈子平平安安过去就完事了嘛”
那少年听罢,蹲着挪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老张身边的一摞旧衣服上,又道“老张,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当游侠也没有那么难,当初级游侠不需要懂那么多,只需要通过触摸天赋球,测试出潜力就行,相对有点资质的入选者自然会有游侠公会专门的的培训,培训几年再出去游历一番,攒下本事再回来准备晋级,万一得到啥子好宝贝,赚了钱,我也好请你喝最好的酒,管够。”边说边站起来走到老头子身后,双手搭在老张肩膀上,捏着老张肩膀“再说了,我之前没去学那些个武艺学问,不也是为了多能在你身边孝顺孝顺你嘛,我爹妈在我小时候出去冒险就没回来,可都多亏你养活我到这么大,我等出去闯荡几年,攒上一大笔钱,回来也能给你养老嘛,何必在这个当铺苦哈哈的看库房呢?”
老张听罢哼了一声,用力的耸了一耸肩,甩开了年轻人的手,身子往前探了一探,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年轻人一眼:“原来你小子想当游侠,还是为了你爹妈的事儿呢?这么多年,老子以为你已经差不多该想明白了,你看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不在老子身边给老子养老,非得学你爹妈也去当什么游侠,他们俩出门之前把你托付给我,结果呢?十年了,十年都没有消息,谁知道是埋在了哪里的大山或者沼泽里,万一你也回不来,你让我这个老头子咋办?”说罢,老张顿了顿,感觉自己可能说重了,又叹了口气指了指着几个大柜子继续说道“你啊,不知道外面的凶险,咱们春国还好,别国的魔兽可不是咱春国这些能比的,你看去年那些个游侠来当的东西,都成了死当了啊,唉......”
那少年听到了父母的事儿,怔了怔神,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揉了揉眼睛,托腮想了半天,不知是想到了父母还是想到了那些给他讲冒险故事却再没回来的游侠,挠了挠头鼓起勇气的一般张了张口想要争辩,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低低的说了句“张伯,你说得对,听你的便是”,接着又低着头回去继续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当品里挑挑拣拣。老张见状也是心里一酸,悄悄抹了一把眼角,也没说话,只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闷不做声的继续干活。
当年少年的父母也是一对小有名气的游侠,在某次出去冒险之前,仿佛得到了什么预感一般,郑重的将独生子托付给了交情深厚的老朋友老张,可这夫妻两个一去就是十年未归,少年虽时常惦念,无奈年龄小,只能在当铺边工作边在来往的游侠处打听消息,可惜十年间他的父母竟杳无音讯,眼下少年长大了,萌生想要当游侠出去闯荡寻找父母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少年是老张从小带大的,感情非常深厚,而且从小颇为懂事,虽然偶尔有些小心思,但是人却颇为仁义可靠,是个非常不错的好孩子。外面的凶险程度虽然少年不甚清楚,老张却是颇为了解,一旦在外面出了意外,老张可是不知如何向他那不知身在何处的父母交代。只能尽量暂时劝住,希望长大一些再做打算。
是夜,少年辗转反侧,透过窗缝望着外面的星星,想起了自己十年无音讯的父母,又想起了老张这十年来的日常唠叨与养育之恩,最终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了头,满脑子虽然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殊不知隔壁的老张,也靠在床边,叹了半夜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