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米缓过气来后,想想刚才被这群狼吓得着实不轻,自言自语道:“不教训教训你们这群畜生,还当小爷是吃素的。”边说边在树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拉开竹弓一箭射向张嘴向上嚎叫的头狼。只见竹箭居然射入狼嘴,箭头从这头狼颈部后钻出一截。头狼也开始干嚎着在草地上打滚,其它几匹狼都紧张地围着受伤的头狼一下没了主意。趁着这片刻的混乱,七米又射出几箭,在一片哀嚎声中,狼群终于搞清楚威胁来自树上,都躲得远远的等待树下受伤的几只狼过来汇合。
七米将箭囊里所有的箭一个不剩的射向树下受伤的三只狼。头狼被射得最惨,全身上下中了八九支箭,都被射成了刺猬。那几匹躲开的狼看到树下三只狼的惨状犹豫徘徊了一会儿后一溜烟跑开了。七米兴奋得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啊赫赫、啊赫赫……
七米看着狼群散去,这时才发现自己由于用力过猛手脚都有点酸痛。
他小心翼翼地爬下树来将竹箭都收集起来,并一边用猎刀剥下头狼的狼皮,一边说道:“叫你吓唬小爷,小爷我吃你的肉,还要剥你的皮。”这一夜他不仅在篝火旁吃上了狼肉,烤制了不少肉干,还用狼皮裹着睡了个暖暖的觉。
当竹弓上出现第十四道刻痕时,这一天拂晓,他终于在林子里发现一处山路边的树枝有人为修理过的痕迹。他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阿赫赫——阿赫赫——
可是空荡荡的森林里除了断断续续七米呼叫的回声依然一片死寂。
“至少有了发现。”七米忍不住这样想,于是他沿着小路一路前行。
傍晚时分七米顺着山路走至一处山崖下。他熟练地选好生火休息的处所,迅速生好一堆火后,爬上了身后几百米高的山崖。
爬上陡峭的崖顶时已经看不清落日余晖里灰暗的森林和远处山峦的情形,夜幕很快降了下来,天空中不停闪烁的星星次第显现。七米知道离月亮升起还有半个时辰左右,自己需要就着月光才能顺利下山,于是耐心的在崖边盘腿坐下。
正当他漫不经心地嚼着肉干,看着满天的星星怔怔地发呆时,有几颗流星悄然划过天空消失在遥远的天边。无意中,他居然发现有一处亮光在地平线附近闪烁,一如天上的星星。他站起身来重新揉揉眼睛再仔细地瞧,的确是火光!等月亮升起来后,他小心地确认了火源所在的方向,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等不及天亮,七米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在曙光中朝辩定的方向急行,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发现火光的山峦附近。搜寻一会儿就发现不远处炊烟袅袅升起,有几顶帐篷搭在野径旁树林里。
帐篷前火堆旁正围坐着几个披着长袍的人,其中一人发现了七米,热情地招呼他过去。还没有走近,七米就嗅到烤肉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火堆旁端坐着两个头发花白肤色黝黑精神矍铄的老者,身旁围坐着五个健壮的汉子。招呼七米过去的正是坐在正中英气逼人衣着讲究笑容满面的帅小伙。他笑盈盈地站起身,向前迎上几步,朗声道:“小兄弟过来一起喝茶。”邀请怯怯的七米坐到他旁边的垫子上。
众人见背着一卷狼皮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地小伙子,都露出诧异的表情,那几个壮汉更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七米这才想起自己这十多天来在山林里穿行,早已一副落魄的模样,不禁脸上有点发烧,还好众人都看不清一脸汗渍下变红的脸。他用双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拉了一下袍角,把狼皮放下便无声的在俊朗的小伙旁边坐下。
等七米坐定,一个老者便问正在喝茶的七米:“孩子,你这是从哪里来?你的同伴呢?”
七米早已想好对方肯定会问什么,于是恭敬地回答道:“各位好汉,前些天,我和几个同伴在江边遇到一群悍匪,同伴们都遇害了,我情急之中跳入江水里,被冲到了对岸,在这大山里游荡了十多天。”虽然面对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说着说着,想到阿爸遇害时的情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所受的苦,七米眼眶有点湿润了。
几个壮汉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这眼神里多了许多同情的神色。俊朗的小伙侧身问:“小兄弟一人在这深山里闯了十几天?”
见七米点头,他伸手捏捏七米单薄的肩膀,又看了看放在七米身边的竹弓和十几支竹箭,拉拉竹弓、摸摸狼皮,数了数弓箭上的刻痕,摇摇头自言自语地感叹道:“真是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呀!”
另一个老者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又仔细看了看七米的弓箭,盯着七米道:“孩子,你这一身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七米只说是被猎物的血迹如何弄脏的,没有说自己被迫杀人的情形,他到现在一想到自己杀人的情景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慌。
俊朗的小伙微笑着递过手里已经揉好的糌粑,又从火堆旁取过一大块肉请七米食用。
七米将糌粑面团捧到鼻子边闭上眼睛好好闻了闻青稞淡淡的香味。此生,他从来没有觉得糌粑有如此令人沉醉的香味。他吃了几口糌粑后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干粮口袋。将双手在长袍上擦了擦,一边取出肉干请大家品尝,一边说:“在下七米,来自雪域萨钦,今年十五岁了,如今真是无家可归了,还请各位照顾一二。”
俊朗的小伙一拍七米的肩膀道:“小兄弟别着急慢慢吃。兄弟我叫衮戈尼玛,寨子里人都叫我衮戈。这两位长者是族里的长老,也是我们几兄弟的师傅,穿红袍的叫阿巴尼玛,穿灰袍的叫阿巴纳瓦。我这几位兄弟都是寨子里百里挑一的好手,功夫可是同辈里的佼佼者。”
见衮戈介绍,几个年轻人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向七米行礼。
这时七米发现衮戈身份在这群人里有点超脱,才注意到衮戈穿的水蓝色藏袍居然镶着一指宽的水獭皮边,腰上还悬挂着一把镶嵌着各色珠宝的长剑。心想这人要么就是个土司少爷,要么就是头人家的公子。
等七米吃过糌粑、喝够酥油茶。衮戈起身进了帐篷,不一会儿手里抱着一摞衣物,对七米说:“兄弟,我们师徒几人今天还有些事情需要进趟山,咱们天黑前回来再叙。那边山脚有一处温泉,吃完早饭你去那边好好泡泡休息一下,如果不嫌弃再把我这一身衣服换上。我想,咱俩身高体重都差不太多,你穿着应该合身。”不等七米表示感谢,转过身叫过来一伙计,交代他带七米去温泉沐浴。之后,师徒七人全副武装,很快便消失在森林深处。
七米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怔怔发呆。那伙计见状,不禁得意地说:“衮戈尼玛少爷虽然刚满十八岁,可是我们寨子年轻一辈里功夫最为了得的。我家二少爷在为参加三年后的武林新秀大会做准备。你小子可别不识抬举哦。”
见七米露出一副羡慕的神色,看了看七米手里拿着的弓箭,那伙计似乎犹豫了一下,嘴角一扬说:“你那破玩意儿算什么东西?我让你开开眼界,看看我家少爷的兵器。”
七米谦恭地说:“那感情好,有劳你了。”随伙计走进刚才衮戈尼玛进出的帐篷。只见帐篷中央有一张两尺见方的茶几端放在藏毯上,几上放着一卷打开的经卷,旁边还有两三卷用黄布包裹的经卷整齐的堆放着。帐篷一边悬挂着一副做工精细的银白色铠甲和几件兵器。当七米看到挂在一旁用牛角牛筋等材质精心制作的复合弓时,忍不住伸手准备取下来仔细瞧瞧。那伙计啪的一声拍落七米伸出的右手,着急地说:“别碰,别碰,你小子得寸进尺,可别弄脏了少爷的东西。滚、滚,快去温泉里泡澡,洗一下浑身的臭味。”
七米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帐篷。温泉离帐篷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两股碗口大小的温泉从山崖底部一丈多高的地方喷涌而出,白花花的热水翻腾着跌落在底部两丈见方的水潭里。温暖湿润的水汽不断蒸腾,柔柔地笼罩了周边的一切。
七米脱得精光,小心的用脚尖探到水里试了试温度,之后一个鱼跃钻入水潭里欢畅地游了一会儿。洗净了一身的汗渍后,他仰面躺在水潭边,一股倦意袭来他竟沉沉睡去。这一觉是这十几天里睡得最为香甜踏实的一次,竟睡到日头偏西才缓缓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