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刺史一听,连忙下跪道:“臣不敢!”
余下众人也一并跪下。
李承乾没再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左庶子杜正伦。
杜正伦得了会意,开口道:“楚王殿下持的是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没杀你们,已经是法外开恩,你们就算找到了陛下,也是同样的结果,说不好,还要再加几记廷仗。”
众人默不作声,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
而李承乾听后却开口道:“好了好了,起来吧,毕竟是一方大员,朝廷命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免了,怕是有失臣心,我看,我还是进宫替他们说上几句好话,看看能不能从中斡旋一番。”
杜正伦听后赶忙说道:“太子殿下不可啊,如今他们是带罪之身,楚王殿下赈完了灾,反过来就要问他们的罪,殿下这个时候进宫陈言,陛下不好做声,太子殿下怕也会因此伤了与楚王殿下的兄弟之情,为了这几个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的地方官,得不偿失啊。”
李承乾却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为难道:“古语有言:社稷为重君为轻,突然罢免了这么多的一方父母官,没个说法,总是不行的,朝臣们也会议论纷纷,对河北的民心也不利,我这边难点也就难点,总好过让手下的官员,跟河北的百姓难。”
说完,便站起身来,说道:“事不宜迟,我即刻进宫面圣,你们几个就在东宫等我的消息。”
只见那河北来的几人,皆是高呼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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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看着李承乾,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说,你要重新启用那些被罢免的官员?”
李承乾答道:“他们总归是一方大员,又事关河北,免他们的官,需要吏部的正式文书,楚王一来没有说明因果,二来,也无他们切实罪证,莫名其妙的便免了官,总归是说不过去,孩儿打算,将他们官削一品,以带罪之身继续待在原职,等河北事了,再问罪不迟。不然,突然多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朝廷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去顶,阿兄在河北怕也会因此步步掣肘,久之恐河北生乱。”
上座之人看着李承乾,眼神锐利,良久才开口道:“你说的也有你的道理,但朕刚刚赐给了你阿兄便宜行事之权,他免了官,朕又给送回去,总归不妥。”
稍微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一番苦心,修远也有他的难处,这样吧,朕就在中间做个恶人,两边得罪,让他们继续待在河北,但刺史就不要做了,找几个县令空缺、任满的县去当县令吧,等河北赈完了灾,是官复原职还是缉拿,到时候再议吧。”
李承乾深吸了口气,有些不甘心,但金口玉言,也无可奈何,只能领命退去。
待李承乾走远之后,中书舍人杨文才从一旁的隔间内出来,赤黄袍服的男子开口问道:“你说,高明这一步棋,是昏啊,是妙啊?”
杨文说道:“陛下这一步,才是妙。”
赤黄龙袍的男人没有因为这一句马屁沾沾自喜,而是目光悠远的看向了李承乾离开的方向:“朕也看不透,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为之,但河北不能逼,松一松是没错的。”
随后仿佛回过神来,对着杨文问道:“刘洎还在河南?”
杨文回道:“是,还在河南,吏部跟民部接连催了好几次,让他过河,他不是有病推脱,就是河南未稳。”
上位男子冷哼一声,不屑的吩咐道:“哼,他倒是会明哲保身,也不想想这个机会为什么落在他身上,这个人李政用错了,回头知会一声,不要说是朕告诉他的。”
杨文点头:“诺。”
赤黄龙袍男子又问:“朕听说戴胄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病怎么样了?”
杨文恭敬回话:“回陛下,戴公身体逐渐好转,怕是不日便会痊愈。”
李世民点点头:“他身体不好,民部的担子就继续让唐检挑着,让他去河北转转,散散心,把朕的车驾仪仗赐一些给他。记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另外,再传旨下去,就说天气烦热,朕要上翠微宫避暑,让太子监国。”
杨文领命退去,可男人又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等杨文站住脚后,赤黄龙袍男子才轻声道:“先宣移驾的事情,再给戴胄带话。他身体操劳,让马夫走慢点。”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