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一处尚未被火焰吞噬的角落。
赵和一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边抬眼打量着眼前少年。
少年名叫周冲,正是周洪的独子。
当年周冲出生时,他刚好在周家与周洪饮酒。
彼时他已有一女,只有三岁而已。当时周洪还打趣说缘分天定,日后说不定还能结个亲家。
只是后来他幼女早夭,两人也就不曾再提起过此事。
如今想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少年一脸惊恐,他如今年岁还小,自是想不通,为何这位常来家中,平日里和自家阿父称兄道弟的周伯,如今却是如此穷凶极恶。
迎上少年的目光,赵和忍不住侧过头去。
“周君引君为平生知己,谁想却是引狼入室。常言士为知己者死,君却是同室操戈。赵君,如此作为,你如何可为我并州豪杰!”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吕布踏步走上二楼。
“独身而来,君倒是颇有胆量。”赵和闻言也不恼怒,反倒是笑了一声,“想要我等放人,却也简单的很。让开道路,任由我等离去。”
此时楼中火势更烈,噼啪之声连绵而起。
吕布举目环顾,打量了一眼楼中众人。
臂上中剑,靠在最后面墙上的赵和且不提。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鲜卑武士,两人站在前面,一人站在两人身后,持刀挟持周冲。
若是平常时分,对付这几人自然无需费上什么手脚。只是如今他们有人质在手,却是个大麻烦。
略一沉吟,吕布按住腰间剑柄,轻声笑道:“赵君,你非无智之人,如今这般境地,你等如何还能走的脱?即便布也想应下你等离去,可律法如山,却是徇私不得!”
“原来如此。”赵和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聪明人,不然也难以周旋在鲜卑人之间。
只是短短一句话,他已猜到吕布用意。
明知进入楼内是困局,吕布为何还要来?
若是吕布在楼外直接下令攻楼,不顾及楼中人质周冲的性命,于律法之上,全无半点错处。
按理说,今日他带兵驰援,救下了周家,周洪自当感激,不当有怨恨。
只是事情却不是这般简单。
说不得日后有朝一日,周洪想起今日事,便会突然觉得,当初你吕布如果救上一救,说不得能救下自家孩子!
为何不救!
到时今日之恩,就会化作他日之仇。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不外如是。
事虽不同,却是同样的道理。
如今吕布冒着身死的风险孤身入楼,即便救不出周冲这个人质,却也算是竭尽心力了。
赵和叹息一声,抬手指了指吕布,“成宜县里,何时出了你这般人物。”
随后,他用鲜卑语大喝了几声。
站在前面的两个鲜卑人对视一眼,持刀朝吕布杀来。
吕布抽剑而出,却也不托大,右移几步,以背部抵住墙壁,免受两人夹攻。
他体魄强健,武勇过人不假。可那种一骑当千,爆血开无双的战力,只会出现在游戏里。
是人,被杀就会死。
所以他向来加倍小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免得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里,他自己却也是禁不住一笑。
这个吕布过分谨慎。
恰在此时,砰的一声,一根横木掉落下来。
就在对峙双方出神之际,原本瘫坐在地的赵和却是先拿起身旁落在地上的环首刀,随后猛然起身,一刀就朝那挟持着周冲的鲜卑人劈去!
那鲜卑人不曾防备,被其一刀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