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夏禾在门口挂了歇业的牌子。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她将屋子里的花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店里的两个员工都放假回家,只剩她一个人,搬花的进度有些缓慢。夏禾干脆摆烂,累了就坐下歇歇,随意得很。严格来说,按照她的速度,花也晒不了多少太阳,但若要认真计较,总达不到满意的条件。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瞻前顾后反而一事无成。
有人按了门铃,夏禾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心里揣摩着门外会是什么人。
父母离婚后,夏禾跟着母亲王丽红生活。没了婚姻的束缚,王女士颇有些放荡自我,做了许多在老一辈人眼里离经叛道的事,受到了亲戚们的一致批判。王女士并不在意,并一一回怼。久而久之,和亲戚们的关系也就疏远了。至于夏禾,作为王女士的女儿,本不应该连坐,但是她毕业后没有找工作,选择继承父亲的小店,被认为没有出息、不上进。
门外不可能是哪个亲友,大概率是要买花的客人。夏禾边思量着,边向门口走去。
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色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的瘦削中年男人进入视线。很意外,这是父亲的一个朋友,虽然只在葬礼上见过一面,但夏禾还是记住了。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温和地说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邱山,葬礼上我们见过面的。”
就这样让客人站在门口,好像有些不合适。夏禾点点头,退开一步,让人进来。
没搬完的花被丢在一边,夏禾带着客人去了后面的客厅,泡茶宴客。
茶杯冒着热气,邱山并没有急着喝茶,颇有些怀念地说道:“转眼间,你的父亲去世也有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嗯。”
父亲去的地方很危险,原始丛林,只为一棵据说绝迹的植物。所有人都认为父亲死了,匆匆给他办了葬礼。两年前他的遗物被送了回来,夏禾全都密封装好。总觉得日后会用上,她并不认为父亲就这么死了。那个男人,刚刚奔赴他的自由,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邱山关心地询问:“毕业后还顺利吗?”
夏禾率真地回道:“挺好的,父亲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下了这家店,我也不用发愁去找工作。”
“虽然他给你留下了这家店,想必也不是让你一定要守在这里。”
“是。”夏禾点头,想了想,补充道:“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邱山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父女俩性格很像。”为了心中所坚守的东西,一样的固执。
听到这话,夏禾只是笑了笑。
邱山喝了一口茶,问:“店里这么多花,都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
“能带我参观参观吗?”
长辈提出了要求,夏禾不好拒绝,带着人在花室转悠。邱山就像充满了好奇心,对每一株花草都要仔细打量。参观完花室,夏禾有些想要送客,没想到邱山突然问道:“还有别的花吗?”
夏禾回道:“店里只有这些。”
“后面的花室可以去看看吗?”邱山微笑着问道。
他问出这个问题,夏禾愣了一会儿,视线渐渐锐利,普通人不会知道后面的花室。无事不登三宝殿,客人终于说出了今天来访的目的,为了那些不该存在于此界的东西。仅仅一瞬,夏禾又恢复了平静从容:“当然可以。”
夏禾带着邱山去了后面的花室,一样大小的房间,摆放的花草数目远不如前面的花室,但这里的每一株花草都生长的异样繁盛。花色艳丽,枝叶茂密,房间干干净净的,找不到一只飞虫。
邱山的眼里迸发出精光,他重新扶正眼镜,迫不及待先她一步进入房间。邱山像一个狂热的植物爱好者,叫不出花草的名字,反而让他更加兴奋。夏禾在后面目睹他的疯狂,此刻已经有了结论。她悄悄退出去,去了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翻开,目录的最后出现了新的故事。夏禾站着看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将书放回原位,关上书房的门,回到花室。
邱山还沉浸在对花草的研究中,神情专注,已经进入了另外的境界。
夏禾没有打扰他,搬了一个小凳子,在廊下坐着。
“这些花的种子,我全部都要,可以吗?”
听到声音,夏禾回过头,邱山已经从花室出来。大概是这会儿兴奋劲儿过了,邱山的神色稍微平静下来。
夏禾看着他,没有说话。
邱山的心提了起来,再次说道:“我想要这个花室里所有花的种子。”
“这就是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吗?”
邱山笑了笑,神叨叨地说:“一切都是天意。”
普通人看不出这些花的异常,而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想到那本书,夏禾说道:“在这里等着。”留下邱山在原地,她转身离开。
邱山在小凳子上坐下,目光看向远方,风轻云淡,阳光明媚。
过了一会儿,夏禾重新出现,手里拿着一个木盒,递给他。邱山站起身,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内部被均分成几十个整整齐齐的小格子,有单独的盖子,盖子上写了名字,每一格大约有5粒种子,颜色形状各异。确认无误,邱山合上盖子,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递给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