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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涉过时间的河

在茫茫无尽的旷野之中,一条金色的河流分割了此岸和彼岸。此岸灯火通明、闹市繁华,红尘富贵迷人眼;彼岸暮霭沉沉、野风喧嚣,无尽等待磨心魂。沿着河岸一直走,无法探寻起源,也无法走到尽头。河流的水声无息,平静地像一大块凝固的金色镜面。飞鸟无法越过,河流会折断它们的翅膀,剥夺其巡视天空的权力,尸骸组成河流的身体。只有用河岸旁生长的骨树制成的骨船才能安然在两岸往返,制作骨船的手艺由一支神秘的种族世代传承,他们同时担任了摆渡人的角色,行走在此岸与彼岸,从青年到暮年。死后,他们也将长眠于此,待到数年后骨树开花,以新的身份重新走过世间。

“老姜。”

玲奈看向江面上由远及近的小船,挥了挥手。船上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但并未因此加快速度,依旧不缓不慢的摇着船桨。

摆渡人老姜,样貌看着约莫四五十岁,却是满头白发,长长的,十分浓密。粗略看着不怎么打理,仔细打量却是十分整洁体面。

船靠岸了,玲奈赶紧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一盒手作点心,是传统的老式糕点,模样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做的人有多用心。

“宋婆婆让带给你的。”玲奈冲他眨眨眼,一副想听八卦的样子。

老姜接过糕点,没有搭理玲奈的小心思,径直问道:“这两个人都是要过去的吗?”

玲奈的小心思落空了,有些遗憾,暂且放到一边,打起精神办正事,答道:“不是,这个是要过河的。”

她将王立拎出来交给对方,然后指了指赵磊,十分嫌弃地说道:“这个直接丢进河里销毁。”

老姜并不在意他们的罪行,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他的工作,就是将灵魂从此岸送达彼岸。

老姜点点头,说道:“上船吧。”

王立傻愣愣地听话上船,赵磊也想跟着去,被玲奈拽住了:“你跑什么?”

想到所谓的销毁两字,害怕的赵磊大声嚷嚷着:“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玲奈平静说道:“你都已经死了,谈不上人命。”

赵磊不甘心:“你们不讲鬼权!”

“什么鬼权?你霸凌男同学、造谣女同学、抛弃堕胎女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尊重他们的权利?”

玲奈拖着他来到河边,眼看着要被踢下去,虽然不知道鬼会不会被淹死,但是莫名很害怕。赵磊继续说道:“你们这样看谁不顺眼就暴力销毁,迟早所有鬼都要被你们嚯嚯完,谁去往生?人都要没了。”

玲奈笑弯了眼,残忍地说道:“每个魂体销毁后,组成魂体的灵力因子会回归天地,当人间魂体不足时,混沌域会收集灵力因子孕育新的魂体,纯粹干净,比你这类人肮脏的灵魂好千倍万倍,不用担心哦。”

玲奈实在懒得和他废话,抬起一脚将他踹进河里。看着在金色河流中像只鸭子扑腾的赵磊,玲奈颇有些可惜地说道:“总感觉这个人渣污染了河流。”

赵磊被丢下去的瞬间还庆幸自己做人的时候学了游泳,想着离岸不远,可以游回去。但真掉进河里,才明白到这条河的诡异。原本平静的金色河流仿佛感受到外来物的进入,围绕在他周围的流水乍然沸腾,有一种大量粒子高速碰撞的喧嚣。赵磊仿佛能感受到灵魂的每一寸在极速消融,而此时的大脑,生前的各种讯息疯狂扫荡,灵魂被碾碎的痛苦加上意识风暴,他短暂地体会了方案三的粗暴狠厉。他的灵魂被撕碎,灵力因子回归自然,意识困陷在河流里,所有被害人的痛苦无限复现。意识像一块落进水里的石头,日复一日接受河流的侵蚀冲刷,直到彻底消无。

这个世界上或许会再出现无数个赵磊,但永远也不会是他。

眼睁睁看着玩伴赵磊消失,王立心中五味杂陈,谁能想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人,背后竟然是一个践踏他人的人渣。虽然落到这样的结局,理所当然,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怅然。

王立回想起忏悔室大屏上对自己的评价“空有父辈资源,却毫建树,平平无奇”,仔细回想了过去23年的时光,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亮点。

玲奈注意到他的失落,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王立苦笑道:“按照评分,我这辈子出生在富人家庭,上一世应该付出了很多。但回想了一下,这一世我比其他人掌握更多的优势,却并没有做出一些利己利人的事。”

玲奈安慰道:“你没有仗势欺人就不错啦。上一世辛苦,这一世享福,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也是大多数人得道路。如果真觉得遗憾,那就再下一世去实现心中所愿所想。”

王立问道:“往生后我还会有现在的记忆吗?”

“不会,但是如果你发自内心的想要做一个对自己、对他人有益的人,强大的念力或许会指引下一世的你得言行。”

王立若有所思:“这应该和心理暗示有些类同吧。”

玲奈补充道:“不太清楚,能不能行还得看你能否保持初心。”

王立点点头。

老姜催促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

王立挥了挥手告别,骨船启程,渐行渐远。玲奈圆满完成任务,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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