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尼岚看不清塔萨的表情，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塔萨。

“不会的…不会的…”阿塔尼岚多么希望此刻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塔萨。

“我有一个梦想…我想毁了这里。”塔萨说着话的时候，好像在哭，那隐隐的鼻音，全都藏在了塔萨虚弱的呼吸里。

塔萨说完这句话后，不再作声了。

接着，黑衣人有质地的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逐渐靠近阿塔尼岚所在的地方。

“死了吗？”黑衣人问道，“赶紧出来。”那巨大的身影把本来就无光的床底封闭住，使那里黑暗的更加无边无际。

阿塔尼岚佝偻着身体，狼狈地从床底爬起来，紧接着，她又去拖塔萨的尸体。她能感受到塔萨在逐渐失去温度，逐渐变得僵硬，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她多希望这是一个错觉。

“死了。”阿塔尼岚几乎是跪在地上卑微地回应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她抱着塔萨的尸体，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麻。而塔萨的尸体，此刻好像已经冷进了她的骨子里。

阿塔尼岚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她跪在黑衣人的面前，头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住身颤抖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开始不顺畅了，仿佛落入了一个没有空气的地方，令人窒息。这种卑躬屈膝的场景她太熟悉了。她似乎忘记了的一切，她曾经悲惨的一切，曾经痛苦着的一切，在这时又慢慢显形了。

“4086，过来和她处理一下。”

阿塔尼岚又听见赤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微弱声响。她似乎是因为受了伤，所以脚步声一轻一重的。

黑衣人走了出去，可憎的人鱼也莫名地消失了。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那个猥琐赶回的老人，和那个躲进通道的女孩，以及阿塔尼岚和塔萨的尸体，还有整屋的尸体碎渣和四溅的血液。

老人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扯着嘴角走过阿塔尼岚的边上，敦促她快些收拾一下这些可怕的东西。那个女孩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去，拖动塔萨的尸体，在阿塔尼岚面前，把塔萨丢进了对面的管道。

“快些吧，那边也有很多。”女孩已经麻木了，她冷眼看着阿塔尼岚，转过身去，往木门外走去。

“为什么…？”阿塔尼岚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叫你快点弄就快点弄，说，说什么屁话！”老人往旁边的凳子上哐的一坐，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

阿塔尼岚心里不断地咒骂着这个畜生，那些黑衣人，以及她所遭受的所有不公平的待遇。此刻，她眼中的光亮消失了大半，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头上。如果她能逃出去，如果她可以逃出去，如果……她一定要毁了这一切。

她蹑手蹑脚捡着地上的残肢，以及那滚落半边的头颅。那断的整齐的丝发，那不断汩汩流着的鲜血，蔓延到她的脚边，让她的行走变得更加不便。她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许，这里坐了一圈的女孩。

以后还会遇见这样的事吗？

在把尸体处理完之后，只有阿塔尼岚和那个编号为4086的女孩坐在那里杀死剩下的鱼。阿塔尼岚感觉自己已经被鱼腥味彻底浸透，也被血腥味彻底淹没。

她麻木的感知着自己手里的菜刀，听着这起起伏伏的剁肉声。只有她和那个女孩，这个地方显得如此庞大和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