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石家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黑板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一边用粉笔敲击着黑板一边滔滔不绝，又高又瘦，像个圆规般的女数学老师，本以为永远不会再起波澜的内心，某个瞬间居然产生了想要把这栋楼掀翻的冲动。

忽然后背被人用指尖戳了戳，石家昀双肩一垮，知道又是南青文又是给自己递小纸条。女生发育早，这个年龄南青文还略高一点，正好坐在他的身后。

第一次后背被戳时，他不明所以，就直接转过身，当时那个举动却唬得南青文小脸通红，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指着课桌下方。从此之后，石家昀知道，戳后背就是给他传递小纸条的暗号。

这时他熟练地把手伸到背后，从课桌下接过一个小纸盒。这原本是装橡皮的纸盒，抽出来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几个细小的有些可爱的方块字：放学后一起去买菜。

原本可以在课间面对面说清楚的事情，却搞这种幼稚的把戏……

脸露无奈，他也撕下作业本的一角，拿笔写上：好的。纸块放入小纸盒，又背过手把小纸盒放在已经等在那的小手中。

要知道这一步的回答是必不可少的，不然南青文会噘嘴生气。

“家昀哥哥，你晚上想要吃什么菜？妈妈说今天我今天可以做主多买一点。”

南青文走路的时候像个小兔子，一蹦一蹦的，两个麻花辫也跟着一跳一跳。

“我随便。”

“那就买条鱼吧，妈妈做的鱼我最喜欢吃，其实爸爸做的更好，不过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他几面，指望他做饭那太难了。唉，妈妈非让我买青椒，我最讨厌吃青椒，还有胡萝卜我也不喜欢吃。家昀哥哥，你呢？”

兔子不是爱吃萝卜吗……石家昀心中嘀咕，口中却回应道：“我都行。”

“那正好，都给你吃，嘿嘿。其实我也知道胡萝卜青椒有营养了，不过我总感觉有股怪味，就像咬到虫子……”

一路上小嘴的絮絮叨叨不停，石家昀只在恰到好处时回应上一两句。就这样两人一起买了菜，只是买鱼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南青文挑了个又肥又长又活蹦乱跳的一条大鲤鱼，店家帮忙给刮鳞，开膛破肚丢掉内脏，熟练地清洗干净然后包在塑料袋，递了过来。

石家昀两手已经拎满了土豆，青椒，胡萝卜，肉。南青文就上前接过，石家昀注意到她的两个大眼睛又是弯成月牙，纤细的喉咙都动了动，大概脑子里已经在幻想炖好放在放在盘子里鱼的形状。

然而，分明死得透透地的鱼，刚挂在南青文手上，突然猛地跳动起来。吓得她浑身一激灵，尖叫一声，把塑料袋远远地丢开。

然后她猫在石家昀身后，望着那在地上还偶尔抽风跳一下的塑料袋，颤声道：“它，它怎么还在动，不该死了吗……”

直到店家笑呵呵地把塑料袋捡起，然后照着鱼头狠狠地来了那么两下，这条死鱼才彻底没了动静。不过店家再次递过来塑料袋时候，南青文说什么也不敢接过了，石家昀无奈用他仅剩的手指勾过塑料袋，拎着走在路上的时候，南青文都要躲在另一侧。

有那么怕吗？你都要吃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