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就同往常一般。”于是她笑着将视线收了回来。
杯中热水雾气升腾,女儿家脸上的笑已是无声无息敛去。
“那就好。”高恒也没跽坐她对面,自然瞧不着她此刻的神情,过了一阵,又念起了她的病情。
“这几日你身上可还有发痘子?”
廊下雨声渐渐的小了,桑陵再昂首回道,“倒是没有发了,只是红印犹在,净脸以后尤其明显。”
这是皮肤角质层受损的表现,她自己也知道,恢复到这一步,用药也只是治标,想要完全健康,还得靠慢慢养着。
高恒当然也清楚,颔首“唔”了声,不免再谆谆嘱咐,“饮食上多注意,少食辛辣油腻。还是得多健脾益气,过两日我再添几服养肤药送去。”
“好。”说罢,身前的人便又将目光放回到雨水上去了,桑陵跟着一同翘首望了起来,忽得心平气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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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旬几日,她往门馆上学便都是落座前头原座上去的。
少了正面接触,儿郎们刻意的嘲讽也就难收入耳中了,加之她从来也不去主动回应,久而久之,曹信也少再来为难她。
门馆一旬一休沐,展眼挨到月底放假,头一日学房里就少了许多学生,这两天夫子病了,便是由智家门生领着学生们读书,到了最后一日下午,门生也都不管了,干脆就是大家伙各自看各自的,等同于自习——午时从青山寺回来,留在学房里的人就更少了。
连代成君都回去了,最前列的女学生只剩下班乐和桑陵,后列的男孩也只有两个,一个向来不怎么说话的小胖子,桑陵至今不知道他叫什么;还一个是学房里出了名的学霸,唤作荀进,平日讲学中,夫子就多是和他问答。
不过这人瞧上去性子孤傲,不论学中还是前往青山寺用膳,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桑陵也不太了解他背后的身份。
到了申时初刻,班乐也都走了——高府的马车一向都是到点来接的,她便没有起身,待写完最后一个字,见主座上的门生也不见了,窗前日光橙黄,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就不禁环顾起了四周,见那小胖子还在。趴在竹帛上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了书案上。
这场景倒也诙谐,桑陵想,现在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这两个小胖子了。她拿毛笔点了点案面,想要叫醒他——不然等到日薄西山,露水起来,可就该着凉了。
小胖子却没被唤醒,甚至于隐隐的鼾声传来,还睡熟了。
桑陵索性就又咳嗽了两声。
还是没醒。
“嘿。”她忍不住出了声。
“我看着她的,我在看着的!”小胖猛然抬头,也不知是和谁说话,待恢复清明后,才慌错地抓了抓后脑勺。
桑陵只当他还是在梦里,忍俊不禁,“下学了,家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