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儿。”案几后的儿郎一边回答,一边昂首伸了伸脖子,活动开久坐的筋骨。
桑陵就徐徐转回头,忽地回想起第一日见这人,就是骑着马来的。这个聂家郎读书虽说不上多上进,但从不迟到,学中也挺安静的,不见闹事,倒和那几个子弟大相径庭。
两三句对话完,二人便各自沉默下来,桑陵转回身支颐发呆,聂策便又换了条腿搭上书案。
“你听着那些话就不生气吗?”他忽然又开了口。
没头没尾的问题,桑陵却也知道他在问什么。“你那会不是没在吗?”
“回来时听到了一点。”
所以是早就回来了,不过在窗外偷听。她哂然一笑,“我生气了又如何?”
总不能在学房里闹起来罢。就算闹起来,她一个女儿家又如何惹得起那一群少年郎?
“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我帮你教训他们。”聂家郎稍一偏头,表情显得正经几分。
但前头的人也没有瞅见,女儿家微微放了扬起的嘴角,面色一如既往平淡,就好似一泓平静的水面,“我不生气,你不用帮我。”
“他们都那样说你了,你不生气?”聂策显然不解。按着他自己惯来的脾气,遇着这样的事,肯定是要当场就还回去的。
“别人要怎么说,我管不了,我还有自己的很多事要做,忙不过来呢。”桑陵就微微坐直了身子,望着漆红的书案嘀咕道。
桑家女儿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隐忍的意味,仿佛心底就真是这么想的一般。
学房中一时再陷入沉寂,没听到聂策的声音,桑陵忍不住要回头去看,却听台榭前传来几声呼喊。
是成媪和雅女。
便起身理了理衣袍的褶皱,回头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聂策姿势依旧懒懒的。
“谢谢你想着帮我。”
他禁不住哼了声,侧头看着了窗外,“我那是看在阿满兄——”
话尤未了,再扭头回来,却见那胖女孩已是走到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