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子夜时分,整个西秦帝城都陷入了沉寂,只有更夫的打更声和街头巷尾里的狗子时不时叫几声,和着夏虫的鸣叫,更让这炎夏越发的燥热难当。
西街的轩辕府密室中,轩辕牧高坐主位,执着茶盏慢慢地饮茶,房外的气死风灯散发着淡淡的橘黄色光芒,下人们早早被轩辕牧打发去安寝了,今夜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才从赵国悄然返回来的人。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三更天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在街头巷尾隐隐响起,间或传来零星几声狗叫。
“来了?”忽然,一直在专心煮茶的轩辕牧嘴角露出淡淡一丝微笑,既未抬头也未转身,轻声招呼道。
“哈哈,师兄的功夫又精进了,师弟我已经尽力不弄出响动,却还是被你发现了,厉害。厉害!”轩辕牧的话音刚落,便见从虚掩的窗户洞里蹿进来一个黑衣男子,约莫四十余岁年纪,身材高挑,双目却精芒四射,太阳穴鼓胀,面现狡诈,正是在那赵国丞相檀墨府中出现过的燕西风。
“西风师弟,坐!”轩辕牧慢慢回转过身子,伸手示意燕西风坐下。
“大师兄,你总是这般的气度优雅,师弟我却是粗人一个,想要学你这份从容气度,打死都是学不了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那燕西风嘿嘿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轩辕牧对面,端起面前刚刚满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
“师兄我哪里喜欢这成天端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啊,可在这狗太子的太子宫中,却不得不这样,委实乏味无趣得很呐,若是可能的话,我倒是愿意如你们一般自有奔走,快意杀敌!”轩辕牧呵呵一笑,缓缓落座。
“师兄你们动脑子的只管运筹帷幄定下大局,师弟我们这等便只管行走黑夜,砍杀目标,没甚好羡慕的!”燕西风嘿嘿低声笑笑,再次喝了一杯热茶。
“行啦,咱闲话少说,此番我派你们暗中潜入赵国进行的一系列刺杀行动全部失败,你二师兄檀墨的下毒计谋原本应成功,却被风师妹破坏,云中城的火攻又被公孙师妹破坏,落凤山眼见便能把那狼崽子击杀,又被西秦援军破坏,给咱们复国大计增添了更大的困难,那小子现在在西秦混得风声水起,再要拿他做文章却是不易了!”轩辕牧眉宇间划过一丝狠厉,紧握的双手青筋暴突,显见心中极是恼怒。
“不知道是那小子命大还是踩了狗屎走运,真他妈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这都是命数啊,自然也怪我们没本事,才导致刺杀失败!”燕西风有些气馁,讪讪地干笑几声。
“不能怪你们,若不是接二连三出岔子,这会儿西秦正在办丧事,秦赵两国也在开战了,妈的,人算不如天算,总归是让人不能如意,不过这次急急找你们回西秦来,却是不能再失手了!”轩辕牧也是无奈地叹了口长气。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兔崽子干掉,我就不信老天爷次次都能护着他,他又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燕西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
“此番动手倒不是真要把那狗崽子干掉,只需要成功嫁祸、挑起各方仇恨和怀疑就是成功!西风啊,你的记住,这一次咱们这局很大很大,卷进来的人更多,每一步须得极其谨慎与隐秘,步步衔接,环环相扣,倘有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将会全盘皆输,也会死掉很多人,师兄我来这狗屁太子府做幕僚二十余年了,做得极辛苦也极艰难,师兄我不想再这般无休止地折腾了,这一次便彻底对决,尔后我便会北朔,回到门派中,安心修习武功,常伴师父侧畔!”轩辕牧笑了笑,先是一脸凝重地吩咐燕西风,尔后便是一脸落寞,神情间有了几分萧索。
“西风明白,什么人算不如天算啊,什么气运运气,都是狗屁话,这次我们便就是要逆天而行,老天敢再阻挡咱,咱们便把老天连着一块儿宰了!”燕西风轻轻一掌击在几案上,无比气恼地说道。
“瞎咧咧什么呢,你听好了,本次机会极好,若是成功,一则可挑起西秦与赵国的国战,二则可挑起西秦诸帝子间的矛盾,扰乱西秦,三则咱北朔故国遗族可举复国诏,号令北朔旧民起来反抗灭西秦,尔后伐赵国,让北朔帝国再现辉煌!”轩辕牧目中现出狠辣之意,茶盏在他手中咔嚓一声被他捏的粉碎。
“具体布局如何,师兄详说!”燕西风凝神,看着轩辕牧道。
“一是赵国来西秦的谈判使者立马便要归国,咱们要在其归国途中将他们全部刺杀!就这个西秦大内锐士的腰牌即可当线索,一枚两枚也就足够嫁祸了;二是安排咱们北朔的搏击高手,行刺秦羽,能宰掉更好,不能宰掉也没啥大不了的,在现场扔下太子府近卫腰牌就达到目的!其三要对付的是秦豹,此人勇武,要小心,最好一击杀之!”轩辕牧压低声音,详细地对燕西风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丧事、内乱,国战一齐出现,如此也够那秦流年焦头烂额的了,对了,此番秦无伤就不动了吗,任由他逍遥快活?”燕西风闻言笑了笑,饮了一盏茶后不解轻问。
“怎生没动他,表面上是没动他,实际上就是在动他,今番所有的动作都是以他为目标,他才是线头,咱们是要把所有的矛头对准他,死的死伤的伤,他却安然无恙,你说说,秦流年会怎么想啊?到那个时候便是黄泥巴滚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任他长上一百张嘴,能说的亲么?如此他要么乖乖受死,要么便是愤然反抗,嘿嘿,那样一来西秦可就不战自乱了,再加上赵国一起哄兴兵犯境,西秦就有得玩,咱们只需暗中渔利,随时推波助澜就行了!”轩辕牧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浓浓的杀意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