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不到,一袭白衣的叶扬和穿玄色衣袍的杨玖辰一人提两大把药包,从清水楼走了出来。
刚刚杨玖辰到广伏镖局和分管自己的文镖头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后才和叶扬上了街。
正好时至午时,杨玖辰就带着叶扬到清水楼找掌柜陶叔开了个小灶,自然还是记在陶叔的账上。
出了清水楼的杨玖辰和叶扬把药包用布网兜了,拴牢在马鞍上,便上马往雁州城外走去。
“茶楼,酒馆,绣坊,药铺,北郊的义庄……你们杨家在雁州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绣坊?”
“容玉绣坊你不是东家吗?那不是你爹交给你管理的吗?”
杨玖辰脸上云淡风轻,只看得出茶足饭饱后的惬意,他直身坐在马背上,迎着阳光,半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开口:
“我爹他不知道容玉绣坊的东家是我。”
???
见叶扬并不回话,杨玖辰补充道:
“清水楼也是我五年前盘回来的。”
“五年前……那不就是,不到十五岁就!”
叶扬终于在马背上惊呼出声。
所幸此刻二人已经走出了雁州城,没人被叶扬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惊到。
清水楼这件事杨永继倒是知道,可是他听到消息后对杨玖辰连半句夸赞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
“是吗?”
所以那之后杨玖辰也就不再留意经管杨家的产业了,
给雁州城的人下了暗示后,他会到郑屠肉铺杀半个月猪,腻歪了再到暖房里养些胭脂虫做口脂带给花影楼里的姑娘,要么跟着文镖头走个镖……
………………
所以这雁州城里到底都是谁在传杨玖辰只是个不顶事的纨绔公子啊?!
叶扬有些无语,杨玖辰却似乎对这一切都无所谓。
二人策马飞奔在回芦村的路上,等能清楚的看到蔚山上的松林时,叶扬才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杨玖辰说道:
“对了杨公子,明天一早严孙大人和掌司大人会从书院出发直接去青州。”
“哦,所以通过镖局将肉身鬼张三的残躯送到都城,
就是要绕过沿途官府,把青州的事先只告诉文掌司的老师,李印生。”
叶扬大惊,
这个从没出过雁州城的杨家大公子竟然对京城的风云变幻也有些见解。
“因为……”
叶扬的一句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杨玖辰给抢了过去。
“因为青州虞北军营一事的正牌负责人严大人还没到任,而青州那边谁知有几个同心的官员。
严大人和文掌司亲临现场之前事情就无法定性,万全之策就是用肉身鬼残躯将青州的情况告诉远在京城天子脚下的自己人老监正,好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马背上的叶扬怔怔的望着侃侃而谈的杨玖辰,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这种老练的口气不应该出现在杨玖辰身上一样。
不仅是修行上,在谋策上,杨玖辰也出乎了叶扬的预料。
“哎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叶大人你看,村口大柳树下的不就是牛雨松吗。”
叶扬收回了心绪顺着杨玖辰指的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柳树下的石头上,半个身子浸在阳光里,正朝他们这边挥舞着手臂。
二人在牛雨松面前勒停马匹,
杨玖辰跳下马来,摆摆手把牛雨松叫到跟前,顺势抓起牛雨松的手号起脉来。
闭目沉思片刻,杨玖辰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身量尚不足,面色有些苍白,身上却全无半点大病初愈之人体虚之象的牛雨松。
“雨松,你竟全好了?!”
“我加在给你的那份竹笋炒肉里的药一共就那么几味,效果竟出奇的好!”
“得和苏叶婆婆说说,让她按这方子给其他人都开上药。”
牛雨松看见杨玖辰不过半日就回来了,心里喜庆,带的脸上也生出些红晕来,一下子气色更好了。
叶扬正在解马鞍上的草药包,中间瞥了几眼被杨玖辰挡住一半身子的牛雨松,
他看那孩子冲着杨玖辰笑得灿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叶大人,你去回禀文掌司和严大人吧,我料理完芦村的事就去书院找你们。”
叶扬把手中的两大包草药递到杨玖辰手中,煞介其事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阿华。”
杨玖辰则很感谢叶扬对他的理解,笑出了弯眼冲叶扬点了点头。
翻身上马前,叶扬还看到杨玖辰从马鞍的侧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布包交到了牛雨松手里。
而拿到布包的牛雨松看向杨玖辰的殷切目光中,竟生出些倾慕和崇拜来。
“嗯,毕竟是救命恩人,又有谁不会感激救自己一命的人呢。”
叶扬自顾自的咕哝了一句后骑马离去。
苏叶正在药房里把所有有助于村里得硬鳞病的人后续恢复的药材都搜罗在一起。
她看着桌面上最多只能让所有病人煎一服的药,眉头紧锁。
“婆婆,苏叶婆婆!”
苏叶惊诧的抬头,
来人正是牛雨松,此时的牛雨松站在药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胸廓起伏,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牛雨松是小跑着来找苏叶的。
“雨松,你怎么跑的这么急,快来歇一下。”
“诶。”
牛雨松进门后就被苏叶拉到眼前,像摇转经筒一样转了好几圈看了个遍。
“雨松啊,你不是去村口等大……等阿华了吗?”
“是呀。”
“你还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