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捏紧拳头的牛二旦终于扑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涕泗横流的哭喊开来:
“雨松,雨松,你总算,总算好了。”
“爹,我娘呢?”
“你娘去河边洗菜了,雨柏,快去把你娘叫回来。”
一只扒在门口露出半张脸暗中观察的牛雨柏用殷切的目光扫过杨玖辰和月见后,风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什么,雨松,你再大点声。”
牛二旦紧握着牛雨松的手,侧耳近听嘴唇翕动的牛雨松说话。
“我要吃,竹笋炒肉……”
这句杨玖辰也听真切了,他提起一只竹盒冲着牛二旦晃了晃,
牛二旦看着自己对面名为阿华的药商,只觉得他俊逸的眉目在咧嘴轻笑的情况下流露出莫名的温和气息。牛二旦的视线陡然模糊。
二人不做停留,返回书院时,月见手里晃着空荡荡的竹盒,一脸幽怨:
“竹笋炒肉……”
杨玖辰暗中调动体内的天地灵力,又用琉璃灵视找到了藏在天地灵力股股洪流之间微不可察的缝隙,语气轻松的提议:
“月见,十息,
就用十息,我就让你回到浩然书院的客房吃上竹笋炒肉。”
“啥——”
卸下所有阻力,以灵巧的身法穿梭在灵力洪流缝隙中的杨玖辰,没用十息时间,便拎着月见回到了书院客房。
不等一脸懵的月见出言询问,杨玖辰便径直去书院后山找宴凰道长试阵去了。
不过一刻钟过去,腰别锈剑,一身莽气的杨玖辰便从后山昂首阔步的走了出来,然后并不言说什么,骑了御灵司的“机车”快马便直奔雁州城而去。
竹笋炒肉已经摆在了每间客房的桌上,客房中只留下各个宾客的一声声赞叹惊异之声。
…………
雁州城,杨府
“你要出雁州?!”
“你置玖卿的性命于何地?”
“养你十九年,你竟然是如此凉血,连自己一个娘胎出来的妹妹的死活你也不管不顾。”
辰时刚过,杨玖辰便骑着快马赶回了雁州城,并且成功的在杨府的书房里见到了早已经是愁容满面的杨永继。
杨玖辰自然没有奢望自己的亲爹能先问一下自己额头上的红痕是怎么来的,昨天彻夜未归又是不是真的在浩然书院歇脚。
他只恨自己的父亲竟然用和稀泥的态度对待妹妹玖卿的身上的顽疾——
他根本就没想着彻底根治玖卿的病!
一想到这些,杨玖辰难掩心中的愤懑不平以及猜忌,毫不忌讳的夺过话来道:
“父亲!”
“凝魄花绝不是能救玖卿性命的长久之策,
您难道真的没想过再拼尽全力找一找能够根治玖卿夺命梦魇的法子吗?”
“若我说我出雁州就能找到能彻底治好玖卿病症的办法,您还要阻我吗?!”
杨玖辰说的话听起来咄咄逼人,语气中却满是平静,甚至还刻意夹杂着些谦恭进去。
书房里的杨永继依旧手握一本账册,心里已经是怒浪滔天。
杨玖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着忤逆过他,一切都是从昨夜彻夜未归开始的。
杨玖辰虽年岁刚过十九,眠花宿柳之事早在三年前就开始陆续传到杨永继的耳朵里。
但是如同昨夜一般,是经由杨玖钰之口交代的要在浩然书院听学才不能回家这种说法,杨永继却是头一遭遇到。
不过,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杨永继是分不出太多精力把杨玖辰盯得这么紧的。他只得咄咄逼人的进一步问道:
“你出雁州就能救玖卿的命?到底凭的什么?!”
杨玖辰冷冷的看着捏紧手中账本的杨永继,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父亲您并不入修行,定不知我已摸到了修行的法门。”
“您得信我,玖卿的病,必须从魂魄上找到病灶并解决才能彻底见效。”
…“什么意思?”
杨永继依旧不正面回答自己儿子的请求。
”凌华,你要知道,没有凝魄花,玖卿她早就该命绝了。
你要是真的知道根治玖卿身上顽疾的办法,我又怎么可能阻拦你。
这样便是最好,我也不问你根治玖卿病症的办法究竟是什么了,我只警告你,凝魄花始终都是玖卿续命的关键所在。”
“你要干什么,我也管不了你了,但是……”
不等杨永继说完,杨玖辰插话道:
“凝魄花不必再以血饲养,就算离开雁州,我也有办法让它每隔十天便绽放一次。”
“父亲,我今天想要通知给您的事已经全部说清楚了,等凝魄花绽放的时候,就是我离开雁州城的时候了。”
杨永继闻言不再坚持,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生死由己”,此后一直无言。
从杨府出来已是时近午时,杨玖辰抬头看一眼日头,十九年来第一次觉得,雁州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