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正骑文臣的坐骑狂奔在雁州北部俊山往西南边蔚山方向的官道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比身下的马还要快了。
简直是太骇人听闻了,虞山竟然真的出了那么恐怖的事情。
叶扬自认为是二等无念境的御灵师,在加入御灵司之前,自己一直都被编在京城武威军中,各种大大小小的和灵族相关的灵异怪事也切身体会过不知多少了。
可是空无一人的虞北军营中岂止是空无一人,军营所处之地的天地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一样。
就叶扬所知,御灵司武库中藏着的最究极的储存天地灵力的法器也未必能把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天地灵力吸收的如此干净。甚至连各种怨念戾气都不放过。
虞北军营布帐内的肉汤还没变质,矮桌上的饼子和肉干也没有被野兽动过,桌角的油灯看上去像是被风扑灭的,麻线灯芯还浸在一小汪残油中。
营帐外的火堆灰迹上是燃到一半就熄灭的野榛木。叶扬用短刀扒开灰堆后,甚至看到了还没有彻底熄灭的火星在缓慢阴燃。
军营里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甚至不见任何飞虫走兽。仿佛叶扬便是天地之间唯一的活物,这种感觉可相当不妙。
直到叶扬走到军营主帐前,用短刀刀鞘挑起帐帘时,才意识到情况究竟有多严重:
不知是什么缘故,几乎整个军营中的长枪都枪尖朝上扎在主帐的地上,每一杆长枪上都挑着一些干枯纠结在一起的深褐色物体,乍看上去,有点像树根,凑上前去细看一眼,这才看清,
这哪是什么树根!
是人!
是人身上被撕成条缕的肉风干在了枪尖上。
叶扬也是参加过十九年前蜀州诛叛战的士兵。可是见此情形,虽然非常诡异,主帐内没有一点点血腥味,但是他久违的感觉到自己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军营的人恐怕都已经没了。
如此手笔,纵然是有一群身手好的有些变态的修行者也干不出来。事情又发生在青州——难道是邪魔?
想起青州走马上任的都指挥使严孙还在雁州,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雁州把此事禀报给严孙大人和掌司大人。
………………
太阳几乎快全部没入远处延绵不绝的山脊后面了。蔚山脚下的芦村内热闹非凡。
那只一直养在牛二旦家,本来在过年时便要被宰杀的黑色山猪已经在老小村民的簇拥下被赶到了苏叶婆婆药房前的空地上。
自告奋勇当了杀猪匠的杨玖辰脖子上挂系着一个油滋滋满是不知名污渍,打满补丁的围襟,一手拿了尖刀,一手拿着磨刀石,刀刃在磨刀石上摩擦作响。
“二旦叔,和五叔一起抓住后蹄。”
“麻婶,麻烦烧一锅开水来,必须用苏叶婆婆炒药的那口大锅啊。”
“架子搭好没,不是,两边得再加固一下啊,不然猪一挂上去,那棍子准折!”
“皂角搬过来没?一会儿大家洗手用。”
“好了,后蹄捆住,抱得稳一点啊,前蹄就交给我吧!”
杀猪匠杨玖辰简直是全场焦点,有条不紊的给村民们下着各种指令。
他吩咐完一切,利落的把尖刀一把插进笨重的木桩案板上,挽了挽袖子,直直地走向后腿被四个大汉团团抱住的山猪。
山猪后腿受限,几乎半趴在地上,前蹄还在奋力挣扎着,在松软的地面上犁出两道土沟来。
“放心,没有痛苦的。”
杀猪匠扥了扥手中的麻绳,蹲到山猪的侧面,一手钳制着山猪的两只前蹄,一手开始往前蹄上缠绕麻绳。
山猪的挣扎对杨玖辰而言简直不疼不痒,他本来力气就远大于常人,现在又开了琉璃灵视,现在的山猪在他眼里,就像拍了X光片一样。
杨玖辰三下五除二将山猪的前蹄牢牢捆在一起后,起身拔起木桩案板上的尖刀,并没有和寻常杀猪匠一样去找猪的心窝或者是喉管,而是把手轻轻覆在山猪的头上。
原本一直挣扎不止的山猪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是嘴中断断续续的哼哼几声。
杨玖辰右手刚刚摸过山猪皮肉堆叠而起的后颈时,便停了下来。
他盯着山猪的后颈,左膝顶在山猪的肩头,手中的尖刀以疾风之势,快准狠的扎进了山猪的后颈肉中。
杨玖辰左手手腕上一使劲,埋在后颈肉中的尖刀又往下压了几分。
他身下的山猪就这样一动不动了,甚至连一声闷哼也没有。
“好了。”
“苏叶婆婆,把你手中的芦苇条拿来。”
“大家,可以把这猪架到那边的架子上了,动作要快!”
杨玖辰嘴里轻衔着苏叶递过来的芦苇条,双手已经发力提起了山猪被捆在一起的前蹄,拖带着抱着后蹄的四个大汉往一旁的木架快步走去。
“诶,阿华,你走慢点!”
那四个抱猪后腿的大汉面色涨红,牙关紧咬,竟然跟不上打头的杨玖辰。
好容易把已经气绝的山猪捆在了木架上,杨玖辰左手捏着掰成两截的芦苇条,贴近山猪的心窝,唰的一下,便把两截芦苇条都送进了山猪的心口。
他又忙不迭的转身端来陶盆,接在了低处那根空心芦苇条的出口处。
一股鲜红温热的鲜血成一条细线状态流进了陶盆。至此,杨玖辰终于长舒一口气。
“阿华,开水烧好了。”
“噢,等这边放完血,就能拔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