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枢说到万佛寺时,杨玖辰便有些恼。
他把手中的锦囊还给朝东越,拿起从芦村背过来的木制长盒,捧到湛枢和朝东越面前:
“说起万佛寺,我今天午前陪母亲去礼佛,鉴空方丈那老头还给了我一个麻烦东西。”
“嗯,应该说是这个麻烦东西像狗一样黏着我,鉴空方丈还非说我和这东西有缘。”
杨玖辰语气中满是嫌弃,他边说边把手中长盒的盖子揭开,盒子里正是那把他提了半天的满是锈迹的铁剑。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万佛寺竟然将这把锈剑供在寺里大雄宝殿后面的讲经法堂里。”
……寺院里供养刀剑,这倒是头一回听说,朝东越在心中吐槽道。
………………
当日午前,万佛寺,大雄宝殿
“凌华,去把你妹妹玖卿抄写的九十九道《心经》供到讲经法堂去。”
“鉴空主持已经把讲经首案左侧第一个听经席位的福缘给了玖卿。”
一个不到四十的美妇人一袭檀色素衣,头上戴只素簪,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稀可见明艳颜色。这美妇人便是杨玖辰的继母魏氏,正声轻气柔的和身旁的人说着话。
“是,母亲。”
跪坐在魏氏旁边的正是杨玖辰,他双手接过魏氏手中的那沓《心经》,指尖触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杨玖辰抬眼一看,压在经文手稿上面的是他好几年前用绿玉给妹妹玖卿刻的一方小印。
察觉出杨玖辰的迟疑,魏氏语气平缓地说道:
“玖卿体弱不足,来不了万佛寺,就让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这个绿玉小印替她接福吧。”
杨玖辰点点头,神色严肃地捧着经文和绿玉小印起身退出了正殿,由一个小沙弥领着,往后面的讲经法堂走去。
安排好杨玖辰,魏氏直了直身子,双手合十,虔诚的向站在正殿香案旁的鉴空方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鉴空主持,我家玖卿……”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言。施主十几年如一日,布施雁州,广结善缘,乃大善。此番在讲经法堂供经,是施主的造化,也是杨玖卿的机缘。”
“多谢鉴空主持,我只希望家里那苦命的孩子能够平安。”
魏氏的声音小了下去,她虽然眼角有些湿润,但到底是高门贵妇出身,没有人前失态。
她适时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摒弃心中杂念,在心中默念起了经文。
长眉垂耳的鉴空主持双目微阖,手持铜槌,贴着佛磬边沿轻转一圈,“铛”地一声敲响了佛磬。
在铜佛磬悠长深邃的回音中,却夹杂着门窗爆裂、砖瓦破碎的不和谐音。
“主持!不好了!”
“剑……呼…………呼…呼…”
“讲经法堂的剑,跑、跑了!!”
刚刚领着杨玖辰去讲经法堂的小沙弥满头大汗,光秃秃的头顶和鼻尖上沾了香灰,扶着正殿的门框大口的喘着气。
“思慧啊,慢点说。”
正在虔诚诵经的魏氏也吃了一惊,她从蒲团上起身,有些讶异的看向鉴空住持,却并不急着开口。
鉴空住持单单挑起一边的眉毛,眼中不见波澜的看着门口那个叫思慧的小沙弥,手中却暗暗的用力掐着念珠——鉴空在布护心阵……
十九年前,供养在讲经法堂中的那把锈剑也有过异常,不过那次只是在摆架上发出铮铮的剑鸣声,一天后便恢复了正常,那时剑中并没有生出器灵来。
这次不同,那把铁剑好像“醒了”。
鉴空已经在万佛山的范围内布下护心阵,他要以防万一。
那把无名锈剑早在万佛寺建寺之前便藏在万佛山上。到万佛寺建寺时,第一代住持一见那剑便把它奉为镇山法器请进了万佛寺的讲经法堂。
这是只有万佛寺的历代住持才知道的事。现在这把镇山法器突然苏醒,不知是要预示一个怎样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