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衾其实已经离许奈很近了,说话的时候许奈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但是现在他又让她再靠近一点。
“只是小伤,我自己来就好了。”
顾衾猜到许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再征询她的意见,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
棉签一下一下,很轻很轻地拂过皮肤表面。
他从来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指尖微凉轻微地擦过她的肌肤,有时候许奈也分不清她的颤栗是因为气温差异还是因为来自他指尖的温度。
“谢谢你。”许奈轻声说,但很快又摇头。
“不对,应该是对不起。”
“什么?”顾衾疑惑地看向她。
许奈眼底湿漉漉的,她轻轻抿唇心中些许内疚。
“我没有保护好那把吉他,它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为什么这么说?”
顾衾问,许奈看着他盖好瓶盖,又撕开一枚创可贴,把它贴在自己刚刚消过毒的伤口上。
许奈想起小的时候她也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娃娃,形影不离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她总是向亲戚朋友们介绍,说那个娃娃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某一天她和许桯吵架的时候,那个娃娃被许桯摔坏了。
那个时候她简直绝望极了,一整个大崩溃,哭了三天,有整整半年时间没再和许桯说过话。现在她不知道顾衾的这把吉他对他而言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特殊的意义,心下除了内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
“你刚才那么紧张那把吉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那个人要被你打死了。”
许奈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甚至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她没办法理解当事人此刻为什么如此平静,这种感觉特别割裂。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平时都跟闷葫芦似的,原来这么凶的吗?”
“闷葫芦?”
顾衾觉得许奈这个形容很贴切,忍不住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就是啊!”
他就这样直接认可了她的观点。许奈心底突然蹦出个想法,其实只要不谈感情,他们似乎也可以找到和平共处的方式。
处理完许奈的伤口,顾衾才开始清理自己的手。擦拭过后,许奈才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外伤,心想那些黏在皮肤上的血渍并不是他的。顾衾看上去对这一切游刃有余,无论是打架还是处理伤口。
“我不懂吉他。”
许奈认真地说,又将话题扯回到吉他上。
“如果你有空,改天一起去挑一把吉他吧,我应该补偿你的。”
“补偿?”
他低喃,眉头紧蹙看上去心情不佳。
“吉他不是你摔的,你补偿什么?”
“可它是因为我而坏的。”许奈解释。
“但它断裂的琴弦也伤了你。”
顾衾突然靠近,看着许奈的眼睛,低声问:“你说算谁的责任?”
“不说这个了…”
许奈一时语塞,耳朵红了一片。她慌张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故意换了一个话题。
“你经常打群架吗?身手真好。”
顾衾闪了一下睫毛,陷入短暂的思考,接着很认真的回答,“这是第二次。”
“喔?那么第一次是因为什么?也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吗?”许奈好奇地问。
“嗯”。
顾衾点点头,“差不多吧。”
餐厅的灯光在这个时候熄灭了,店员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轻轻把门锁上。转身又看了一眼坐在室外的人。
“打烊了。”她说。
言下之意就是让收拾东西赶紧走人。的确,现在已经很晚了。许奈把桌上的棉签收拾了一下然后起身对顾衾说,“走吧。”
此时的夜晚天黑沉沉的,路灯明亮,白晃晃的灯光洒下来,圈出一小片一小片的光晕,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两个人都没有打车,并肩走了一段路,这里距离许奈家很近,虽然她并不知道顾衾住在哪里,以前上学的路上遇见过几次,应该是同一个方向。
许奈低头看着身下斑驳的影子,脚尖一下一下踢开落叶。她其实一直疑惑为什么顾衾会在这里出现,想问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她又开始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