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嬅无奈一笑,她接过扇子自己扇了起来。
“殿下,白日那老者,是府里新招的杂役。”浅黛已帮甘棠铺好地铺,甘棠在自己的铺盖上坐下,直入正题。
那老者本是甘棠早晨在园子里遇上的,老者看见她,便问她是否是公主身边的人,她点头,那老者又与她说公主也该出来走走,总闷在芳芷阁该憋坏了的话。她以为那老者有些奇怪,便将老者说过的话说给公主听。
再而后,便有了公主跑出芳芷阁游玩、又在隐蔽的花园里看见蚂蚁的后事。
“你是如何打听的?”李嬅问甘棠。
“姓江的偶尔也吃宵夜,张大娘向来要在庖厨守到很晚,我借找蜜饯的名头跑到庖厨去,和那张大娘闲聊了几句,我说白日看见一扫地的老人,瞧着面生得很,张大娘就说那老人是古管家新招来的,大概也是古管家的同乡,古管家可怜老人无依无靠,将他领到咱们府来,给他派些活,让他有个营生。”甘棠压低声音答道。
“竟是古管家的同乡”李嬅顿了顿,继续道:“他摆一条江水、一座山,应当是江振已查到逸山的意思,这消息应当不假。”
“那可如何是好?”甘棠眉毛一拧,显然是有些着急。
“浅黛,你以为呢?”李嬅看向与甘棠一同坐在自己床前的浅黛。
浅黛思忖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殿下定有应对之策,绝不会叫那姓江的得逞。”
李嬅眸色微沉,“但愿王三那头莫要出岔子才好。既查到逸山,江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我这里尚能想法子转圜,王三若是被捕,一时半刻无法相救。”
“殿下,咱们还得往好的方面想。”浅黛忽想起还有件事没有禀报,索性一道说出:“殿下,你吩咐婢子多到古管家面前装可怜,今儿傍晚婢子从浣衣房回来的路上,还真套出些话。”
李嬅静静听着,浅黛继续往下说:“沈红渠今儿就一直在正厅,等姓江的回来又直接去了书房,婢子看见她,也没想着避讳,后来遇上古管家,我问他有沈家小姐这个佳人陪伴,驸马可还气着呢?”
“他怎么说?”甘棠倒是颇好奇。
浅黛清清嗓子,准备把白日的自己模仿一遍,她刻意挤出哭腔,又害怕自己的说话声传到屋外,不得不压制,颇为滑稽,“管家,我实在是替我家殿下委屈,我家殿下的脸还肿着呢,还好有你送的药膏,否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请你告诉我,驸马到底因为什么打我家殿下?我家殿下自己在芳芷阁玩,怎么还能成人家的出气筒呢?”
“浅黛姑娘,我老头子也心疼公主,只是驸马的脾气摆在那。”
“我家殿下神志不清,还要做出气筒,我家殿下真可怜。”
“姑娘,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公主可怜见的,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我就想知道我们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惹驸马生气,管家与我说说,我们以后也小心些,少挨几顿打。”
浅黛时而模仿她自己,时而模仿古俊生,有来有回地重复着白日的对话,听得甘棠笑岔气,听得李嬅也揉着红肿的半张脸哭笑不得,她才终于以古俊生的语气说到点子上:“不瞒姑娘,驸马气的不单是城外的石头,还有一本消失在怡月楼的名册。”
“名册?”李嬅猛然直起歪在床上的上半身,肃然道。
“婢子哭着问什么了不得的名册,偏要怀疑到我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怜殿下身上,古管家犹犹豫豫地,好半天才说那名册大概与清宁公主有关,再多的他也不知了。”这一回,浅黛不再模仿谁的语气,她也严肃起来。
“清宁姑姑?”
回忆着那位多年未曾谋面的姑姑,李嬅百思莫解:“她一个已出嫁的公主,究竟做了何事,引得江振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