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看过的字条自然是要烧毁的,浅黛去取烛火,甘棠去取小香炉,不多时,方才的红纸已化为灰烬,融入沉香粉中。
“往后有寻不到的小物件,只说公主贪玩吃了,可记下?”李嬅重新坐回床边,正色道。
闻言,浅黛与甘棠自然觉得心酸,只是她们明白殿下并非是说笑,她们一齐颔首,并不反驳。
“殿下,婢子记得您说过,在那石头上刻字,是要迫使新帝不得不去灵州祭天,新帝去灵州,那名山匪在玄天坛上等着,当真能够报仇雪恨吗?”
此时公主只穿着轻薄的杏色睡裙,甘棠从衣杆上取下稍后要更换的衣裙,顺嘴问出心中疑惑。
“你以为我会叫他死在祭天大典上?”李嬅的口气颇有挑衅意味,“叫他就这么死了,可难解我心头之恨。”
“既不是杀他,殿下为何要他去灵州?”甘棠实在不解,追问道。
“皇帝出行,少说也要花费两个月份,你再想想?”李嬅一面自己解开腰侧的绸带要换去睡裙,一面问甘棠。
“若是那畜生不在晟京,殿下行事就便宜多了。”甘棠半晌不说话,浅黛上前为公主更衣。
看见公主露出的玉骨冰肌,浅黛心里又是一叹。
美人多命薄的老话,她算是听过不少,她不希望这话应验在眼前的姑娘身上。
“不是要他不在晟京,是要他离开皇宫。”李嬅站起身,任由甘棠与浅黛为她系紧身后的裙带,“父皇之死有蹊跷,定要找出真凶。”
“时隔多年,还能查出真相吗?”甘棠问。
李嬅沉吟有顷,方道:“总要试试才好。就算老匹夫不去灵山祭天,那石头也自会有其用处。”
“殿下,你还未与婢子们说,那张桥点心铺是怎么一回事,老师傅是殿下的人吗?”字条打开,公主也并未将上头的字拿给两个宫女瞧,浅黛终是忍不住地问道。
李嬅浅笑:“非也。”
“可有字迹的糕点,是从老师傅手上得来的。”浅黛疑惑追问。
“那么殿下,真正要给您传送消息的,究竟是何人?”甘棠也十分好奇,她插了句话。
情报网的管理者是罗笙这件事,李嬅暂时不想告诉两个宫女,穿好鹅黄齐胸襦裙以后,她转回身来看着两个宫女,说道:“我叫你们做的事,你们要做好,我不想你们说出去的事,你们要懂得保密。同样的,该你们知道的,我会说给你们听,你们没有必要知晓的,也莫要过分好奇。”
……
二更天,定华长公主府书房
巡完夜,交代属下几句,江振如平日一般回到他的书房,卸下盔甲后换上一身家常衣裳,他仍坐在书案后,借着烛光夜读。
这一夜,油灯发出的光辉使他心情烦躁,未看几行字,他将兵书倒扣在案上,起身走向门外。
月光皎洁柔和,坐在书房外的石阶上,仰望群星伴月,他又想起饮酒的事来了。
于是,郭文龙为江振拿出两坛酒,江振又一次尝试借酒浇愁,借酒麻痹自己。
于他而言,饮再多的酒也无法让他真的感到解脱,反而是饮得越多,某些他不想回忆的画面越是在脑海中晃荡。
“你说你此生注定无情无义,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个爱慕的人,只是你自己从来不敢面对。哈哈哈哈……”
怡月楼那女子临死前的疯笑,江振至今仍觉毛骨悚然。
他的探子打探到清宁公主图谋不轨,竟召集众大臣在府里商讨如何推翻陛下,听见这事,他心里是气愤的。
因有陛下提拔,他才会是高高在上的左金吾卫大将军,若是有人敢谋害陛下,一旦改朝换代,他的下场只怕不会好。
除气愤外,他也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假如他先一步将那些有不臣之心的家伙一网打尽,他就会为陛下立下一件大功。
若是那般,他的地位就能进一步稳固。
探子报说清宁公主府藏有一份名册,那名册之上有所有参与者的签名,按理只要他能拿到那份名册,他就可以明目张胆抓人。
怪就怪在清宁公主老谋深算。
他打着擒贼的名义到清宁公主府搜查,那公主居然早有准备,一早便让夏康那厮带着名册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