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芝的恶名不止在齐国。
就连与齐国接壤的朱虚县,也是素有耳闻。
“不可能,龙芝盘踞在嵩山,怎么会在这里!”
炅母的气顺了不少,当即开口说道,不过却是不敢大声。
事实上,若是知道龙芝在附近,他们根本不会走这条路。
管亥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前段时间太平道起事,龙芝就投奔了渠帅公孙犊。
皇甫嵩扫平冀州,公孙犊逃进嵩山就占了龙芝的大营。
龙芝则是带领麾下,悄悄来到西边林家沟北的双葫芦嘴山上。”
炅家族长深深一躬,道:“感谢大帅告知,不然我等岂不是入了贼窝。”
他这话说的古怪,炅母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好似眼前人不是贼一般。
管亥哈哈笑道:“这个你们安心,我听说这件事后,就调集兵马,扫平了双葫芦嘴。
把龙芝一帮人全部灭杀。
如今这方圆十里,徐渠帅便都交由我来管理。
你们来到这里,自然也就安全了。”
“大帅神勇,大帅神勇啊!”
炅家族长激动的说道,虽然周围人等都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管亥捏了捏鼻子,道:“你们炅家在朱虚县也是大族,为何要举族搬迁?”
“唉,如今的朱虚县,那是管家一手遮天!“
炅家族长愤声道,“邴家更是为管家马首是瞻,若是往常,管家倒也给俺们这些小家族一些生路。
只是这次那狗入的天子,自己房子烧了,却要收天下的税。
一亩地要摊派三十钱!
修什么宫殿,要恁多的钱?
大帅,你是不知道啊,这朱虚县的田地,那至少一半都是管家人的。
这种税赋管家人和邴家人能出么?
他们肯定要摊派到我们这些小家族头上。
我们炅家就被摊派了很多,炅家也分宗家和分家,宗家象征性的出一点,大头又落到我们这些地不多的分家头上。
摊派到最后,一亩地要额外税九十钱!
天可怜见,哪里还有活路,与其是坐地等死,不如举族迁徙到山中避难。”
这时,炅母冷哼一声道:“狗天子如此不晓事,依某看,这天下人必反无疑。
你们黄巾贼说不能借着这事,还能复起。”
话刚说完,就被族长一棍子敲在脑袋上,骂道:“谁是贼,谁是贼?
缠黄巾的那是太平道,那是大贤良师。
狗天子才是贼,还是明抢的贼。”
说到这里,老人家余气未消,又补充道:“管家人也是贼,占了那么多的地,却硬要摊派到我们头上。”
管亥:“......”
他的随从一个个怒目而视,正要开口,却被管亥摆手制止。
管亥道:“那是正好,我地大人少,正缺农户。
你们不若投奔于我,税赋上面我不收什么算赋和口赋,简简单单,摊丁入亩,一亩地十税一。”
“不收算赋和口赋,摊丁入亩,十税一?”
炅家族长圆瞪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他向前走了好几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管亥:“大帅此言当真?”
身后炅母冷道:“阿翁,肯定有其他条件。而且,他们是黄巾......太平道。”
迎着族长期待的眼神,管亥正色开口,道:“这里如此好,官军肯定眼红来抢。
其他的条件没有,你们这群人出一队青壮,随我守护地方就行。”
炅母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炅家族长却是点点头:“正是如此,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乐土。”
说到这里,他浑浊的老眼挤出一滴泪水,“或许,也只有前汉文景之时,方有如此好事啊。”
管亥闻言,神情沉默。
文景之治的根源还在刘邦。
高祖刘邦起于毫末,因此格外重视农耕,定下十五税一的低田税。
使农民可以多存下点粮食,提高种田和垦荒的积极性。
一直到文景两帝,这个政策都被执行得很好。
文帝登基仅两年,便把田税降至三十税一,人头税也从120钱降至40钱。
第二年又免收一半田税,后来干脆取消。
直到十三年后景帝登基才恢复三十税一。
最吊诡的就是,税这么低了,国家不但不贫穷,反而富的流油。
据历史记载,文景之治的结果,是钱多到平时都不动用,穿钱的串子都烂掉了。
京城国库里的陈粮一批接一批,在露天里堆着,直至烂掉不能再吃。
因为只要没有水灾旱灾,国家的这些储备粮都是不需要动,老百姓们自给自足还富余很多。
国家如此富裕的同时,普通老百姓也很富裕。
普通老百姓住的大街小巷里都是马匹,田野上更是骡马成群。
谁要是骑一匹母马都不好意思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