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炸雷落在了放映厅的上空,震得所有人的心跳都慢了一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外窗外。
还没等他们从突兀的惊吓中回过神,一双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回音就诡异地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仿佛声音不是传自外界,而是在大脑中播放。
踏,踏,踏......
没人注意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何时打开了大门,仿佛是震雷声在配合他的行动;所有人眼中的世界似乎都因狂舞的电光闪成了灰白,唯有这个男人的身上带有色彩,宛若天地初开的神魔行走于混沌。
踏,踏,踏......
来自灵魂的沉重压力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家禽、源自本能的恐惧让其不敢动弹;似是被置于无尽汪洋最深的底部,穷穷威势化作牢狱将其紧紧锁在原地。
踏,踏,踏.....
每一下的脚步声都精准地落在心跳的节奏上,到底是声音在迎合心跳,还是心脏随着脚步而跳动?
并不大的放映厅本应该短短几步就能走完,但被针对的观众们却感觉每一寸时空都被拉长了无数倍,自己就像那只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前方是看不到头的永恒牢狱。
他们的心跳会像猴子出来后戴上了紧箍咒那样,随着这脚步的停止而停息吗?
就在众人的那根弦快要绷到极限时,站在道路正中的路明非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不屈而叛逆的昂扬斗志,宛若龙战于野,硬生生将那道身影带来的恐怖气场撕裂开来。
脚步声随着压力一同消失,劫后余生的同学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找回了自由的心脏剧烈跳动,甚至有几人双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但是没人敢说话,场中两人存在感强的夸张,纵使他们彼此牵制,也让人提不起冒头的勇气。
甚至连离开的念头都难以升起,只能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祈祷自己被当成路边的杂草而被忽视掉。
只见一个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留着一头齐腰黑发的壮硕男人背着双手站在大厅的道路正中,和侧着身子的路明非互相对视。
他的身高接近两米,衣服紧紧地贴在那流畅美丽而又坚实吓人的肌肉上,勾出倒三角身材致命的诱惑。
如瀑长发黑的发紫,无风自动;剑目星眉,雕塑般的容颜五官不怒自威。
再看气质大变的路明非:略带狼狈的衣服让他看着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似乎和其他人并无区别;但是那直面重压时挺直的身躯和锋锐的意气却使他化凡通神。
和光同尘其生生不息,微末尘土中百折不挠。
那变了个人般的路明非露出陌生的冷酷神情,缓缓开口:“路鸣雷。”
而那与他面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慈悲而又凛冽。
他说:“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大哥。”
路明非丝毫不为所动,只听他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厅里的气氛越发凝重,同学们看到路鸣雷那比路明非的大腿还粗的手臂,心中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短暂的沉默后,路鸣雷表情不变,迈开步子越过路明非,一边走一边说:“啊,啊,我知道,你在参加高中的散伙饭......”
他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毫不掩饰他在认真地敷衍;他的用词赤裸裸,完全不顾人类离别时的惋惜之情。
“但是啊路明非,你也应该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卡塞尔学院不是早就给了你邀请吗?我可是满心欢喜地给你准备了接风宴,结果呢?全无音讯啊!”
他在离陈雯雯和赵孟华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过头给路明非一个意味深长的侧脸:“不顾大学偏爱高中,可不公平,对吧?”
话音落下,二人间的空气骤然一凝,靠的较近的几个同学甚至产生了呼吸困难的错觉。
还没等路明非回应,路鸣雷就回头一步踏出,站到了陈雯雯赵孟华两人跟前。
高大强壮的路鸣雷以完全俯视的姿态低头看向这本是聚会主角的二人,大厅的灯光无法绕过他,只能投下压抑的黑影。
他不急不缓地将右手从背后抽出、抬起,轻轻翻转后向陈雯雯伸去。
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条理分明的肌肉如蟒蛇般缓缓游动,蕴于其中的巨大力量让这本是邀请的动作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宛若命令,又如施舍。
“很抱歉打扰了诸位的兴致。”路鸣雷对陈雯雯说:“或许我应该以一场全新的晚会以作赔偿,不知这位同学是否乐意赏脸?”
陈雯雯从路鸣雷越过路明非向她走来时便惊得心脏乱跳。每靠近一步的距离,陈雯雯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来不及去思考,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情况。
当然,周围同学们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近在咫尺的赵孟华,得到了“关照”的他仿佛看到一座大山正向他碾来,无可阻挡,无可回避。
当路鸣雷那带着明显言外之意的话语落下,来自少年人强烈的冲动与自尊让赵孟华似乎短暂克服了化成实体般山岳的压迫。
他怒气冲冲地就要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之间,但这冒失的举动却把他自己送到了山岳近前,宛若实质的心灵压力让他瞬间心神失守,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而直面这“邀请”的陈雯雯,则是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庞大威压。眼前这个男人的视线伴随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雷音轰鸣,仿佛高天之上的尊主降下法旨,要那地上的生灵尽皆拜服。
她的人生中只经历过文艺的书籍与平淡的少女心,稚嫩的中学女生何曾想象过有人光光靠几个动作就能带来千军万马齐冲杀的存在感?
恍惚间,她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的神王宙斯:当那权与力的巅峰携天威而来,无法抵抗的凡人就像她这般,只能接受予取予求的命运。
“......呜嗯。”陈雯雯的口中发出一声似悲鸣似同意的哽咽声,她的眼角泛起点点泪花,无力而又无助。
就在她即将崩溃的关头,一只算不上强壮的手从路鸣雷的后方伸出,“啪”地一声抓住了他的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