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草原上光秃秃的一片，天气越来越冷，夜里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早上起床去挤奶也变得困难多了。

“这夜里风大，这新弹的羊绒被暖和，昨儿已经晒过了，阿奶你今晚换这个盖吧。”

黄草儿早就发现阿奶的被子是棉花的，用久了不够暖和，昨天天气好，就把自己嫁妆里阿妈给她新弹的一床羊绒被搬到阿奶房间。

前阵子身子不好，阿奶亲自搬到她房间陪着她，照顾她，这份恩情她自然是记下了。

“快拿回去，哪有盖新媳妇被子的道理，我这被子够厚了，不冷的。”

阿奶自然是不同意，但最终自然是怄不过黄草儿，开开心心的收下了羊绒被。

黄草儿本来还准备送一床给阿爸阿妈，他们的被子也不够暖和了，但阿妈说，这被子还是前两年弹的，自然不肯换新的，黄草儿也就没有坚持。

眼看离小年也越来越近，程铭和程钦都放假回来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虎子整日里不再是跟着几个女人在家，每天跟在他四叔后面和寨子里的一大群小孩子跑草原上疯玩。

程铭不怎么喜欢出门，休息的时候他就拿着一本书坐到门前的草垛上，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冬月二十四这天，夜里就下起了雪，早起时，大地已经盖上了雪白的新被，从牧场挤奶回来，阿爸就领着二弟和放假在家的三弟，四弟一起准备杀牛宰羊。

只见阿爸三人抓着羊，二弟手起刀落，一头大肥羊就倒了，二弟媳拿着装了盐水的木盆接着羊血。

这事黄草儿做不来，从小她就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太过于血腥。

不过羊血这可是好东西，不管是煮锅子还是掺了豆子做成羊血豆腐丸却是极美味的。

黄草儿早早的在灶上烧了两大锅开水，四弟提着桶来灶上打水时就说：

“还是大嫂想得周到，这样子洗内脏洗下水都可以用上热水了，往年阿妈就烧那么一锅开水，我们烫毛都不够用。”

四弟的性子活脱，说话也直，这好好的一句夸奖她的话就顺带着还拉扯了阿妈。

知道的说他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得得罪人。

“别废话，快把水送去给二哥。”程铭毕竟年长一些，虽然一直在上学，但放假家里的活也都没有落下。

他是四兄弟中成绩最好也长得最好看的，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文化人。

“咱们家今年人丁兴旺，你大嫂进门，你二嫂生了二虎子，你大嫂肚子里的这个再过个大半年也要生了，咱们家喜事连连，这过年也得整丰盛一些，一头牛，两头羊。今年这牛羊养得肥，少不得你大嫂二嫂的功劳，今年咱们多做一些牛肉干，你大嫂喜欢，晚上整个羊锅子，你二嫂最爱这个了。”

阿妈安排着灶上的活计。

黄草儿和弟媳在旁边帮忙，听着这话心里也暖滋滋，阿妈待她们好，她们在外人面前也硬气。

“我这壮得一头牛一样的的哪还需要顾着我，大嫂到确实应该补补，别的女人怀孕胖几十斤的都有，大嫂这都四个月了，我看着她除了小肚子有些变化，人到是一点都不变，感觉还瘦了一点。”

王芳说话直爽，没什么坏心眼。生了二虎子后月子养得好人也确实变得更壮实了，她今年二十一了，加上又是先嫁过来的，虽然叫着黄草儿为嫂子，平日里对黄草儿都有照顾。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从小就这体质，光吃不胖。阿妈才是最辛苦的，更应该补补。阿奶年纪也大了，得炖的软和一些。”

热热闹闹的小年就在这样忙忙碌碌和欢声笑语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