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里面的收成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大人们忙着秋收，黄草儿每天照常放羊，

一大早从羊圈里赶着牛羊上山，日落十分方才归家。

日子好像也还是一样，

但也有不一样的，

堂姐黄小花不在跟着出来放羊，阿奶亲自把她带在身边，绣嫁衣，养性子，教授她为人妻为人妇的道理。在秋收最忙的那些时候，也只是在家里做饭，

黄家四兄弟虽然分了家，但地里的活和牛羊都是放在一块一起圈养的，每年的收成都是由阿爷和阿奶还分配，不管是地里的活，还是放牛放羊，一个人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些家庭几兄弟都住在一起成亲了也不分家。

像黄家这样的，已经是父母开明了，每家都有单独的屋子，平时自己做饭，妯娌之间的关系也处得更融洽。

每天干活累出一身汗，黄草儿就会约上蓝心一块儿去歪脖子树下洗澡，至从黄小花订婚之后，她就主动脱离了这个三人小团伙，偶尔一两次碰到一起，三人也不再向以前能无话不谈了。

黄小花在有意无意的疏远着蓝心，两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后来索性就不再约她一起了。

泡澡的时间是两个人可以畅所欲言的时候，

十六岁的黄草儿是无忧无虑的，对爱情和婚姻也是懵懵懂懂的，对新鲜事物都充满了求知欲，了解越多，内心也更加憧憬和向往外面的世界。

在冬天到来之际，黄小花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坐上了马车。

阿爷阿奶大手一挥，送去了两头肥牛十头肥羊，四套崭新被褥，两个新漆的衣柜，一对大红花脸盆，两个大红花热水壶，还有压箱底的几件首饰以及包着八十八块钱的大红封，

这是黄小花的嫁妆，是她在新家立足的根本。

大伯，大伯母，阿爸，阿妈以及大姑，二姑，三姑，四婶，大哥，大嫂，三哥，三嫂，六哥和九弟，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坐上马车送亲，黄草儿站在坡上，凝望着送亲队伍渐渐远行，最后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中。

“蓝心，我堂姐一定会幸福吧。”

黄小花搬去和她住了一阵子，有一天夜里她醒来时看到堂姐对着窗外发呆偷偷的抹眼泪，对于这件突如其来的婚事，也不知道她自己乐意还是不乐意。

“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只能祝福她！”

蓝心站在一旁，第一次亲眼见证了溪水寨的女人订婚到成亲的过程，她心中也多了一些彷徨。

这阵子阿爸和阿妈脸上的愁容，每次看着她的欲言又止，

眼看自己十八岁的的生辰就要到来了，自己又将面对什么样的人生呢？

或许黄小花的选择和顾虑是对的。在这个思想落后的寨子里，没有女人能打破现有的思想格局，无论多么不情愿，最终仍然踩着长辈的脚印，重复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

黄小花成亲了，嫁到黄草儿一次都没有去过的初水寨，

据说从早上出发，骑马也得晚上才能到达，山路不好走，这一路磕磕碰碰的。

阿爸阿妈送亲回来跟阿爷阿奶说葛家对黄小花这个儿媳妇也算重视的，婚礼办得也还算不错，还专门新砌了两间屋子给黄小花夫妻成亲用，家里也有十头牛，四十头羊，也有土地，只要两口子勤快点，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他们自然是捡好的说。恐怕连二伯他们也不知道葛家的具体情况，娶这第一个儿媳妇就几乎花光了葛家二老半辈子的积蓄，为了给葛洪娶妻办酒席，家里又卖了两头牛，十头羊，葛家有四个兄弟，下面三个弟弟还未成亲。葛家土地又少，一年到头忙活也只够解决温饱。

和黄家的日子根本没法比，但黄小花已经嫁过去，二伯和二伯母都没说什么，阿爸阿妈自然也不可能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