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您怎么了?”
曹节感知到张角那浩如沧海的炁波动了一瞬,尽管微不足道,但曹节还是不禁问了一句。
“陈仲举已入了承明门。”
“不愧是张真人,当真是料事如神。”曹节闻言,立刻送上一记马屁。
在所有宦官中,因为曹节的感知能力位列第一,所以他也是最明白眼前道人恐怖的。哪怕他只是阴神出窍,陈蕃也定无胜机。
“不过张真人,让窦武那家伙进了步兵营,真的无妨么?我们是否该以讨逆之名,命北军其它四营和南军共伐之?”曹节面露担忧道。
汉朝国都设南北二军,北军分五营禁兵,共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此刻窦武所入的正是五营中的步兵营。
从大局来看,窦武入兵营领兵反抗是毫无疑问的臭棋。当他结成军阵的那一刻,宦官们原本仅是虚构的叛乱就坐实了。因为军阵与其它法门都有所不同,那是起源于兵家的法门。术法、武艺差距不大的情况下,练炁士战斗所比拼的往往是炁的多寡。而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兵家的军阵却能够将成千上万人的炁融为一体。
洛阳正常能威胁到天子的力量,唯有军阵一法。只要没有结成军阵,那宦官们虚构的谋逆之说必是空口无凭。
在结成军阵的那一刻,兵士们就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军阵庞大整体中的零件。据说数百年前的冠军侯征讨大秦时,仅率千人仍能与遥隔千里的洛阳的数十万大军保持联系。(注1)
窦武的能力固然给冠军侯提鞋都不配,但步兵营的四千将士却非易与之辈。宦官们固然算得上高手,但一般的高手谁能抵得过军阵啊?
“不妥。曹常侍,你敢保证你召来的将领没法识破你的谎言么?窦武虽不如陈仲举,但论名气也好过你太多。他们若是心生疑虑,出工不出力,你该如何?”张角立刻驳斥道。
而张角没有说出口的话是,若当真命其它四营与南军齐攻,无论胜负如何,步兵营的将士都将以谋逆之罪论处。但这念头只是被张角埋在心底,毕竟曹节不会关注无关人等的死活,这种说辞可没法说服曹节,能说服曹节的唯有利益。
而此刻,步兵营中那令人胆颤的庞大军炁已然满溢而出。足有二十丈高的银色巨人在一瞬之间拔地而起,屹立在营地之中。其身形如群山般巍峨,在这夜幕笼罩四野的子时,军阵散发出的光彩有如无边黑暗中唯一的萤火,足以夺去所有人的视线。
巨人全身披裹着金色的重甲,胸前的晶体散发着浅白色的光芒。他手持一柄十来丈长的关刀,俯视着曹节等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鸟瞰人间。
那晶体并非正常军阵应有的缺陷,而是由于窦武能力不足,因此不得不构建的中枢。
现在军阵已成,若非窦武还未完全适应军阵的力量,不然那把关刀恐怕早已劈下。
“那张真人,我们该如何?您既愿为我们谋划,想来也有应对之策吧,莫要再卖关子了。”饶是曹节养气功夫不差,面对军阵所化巨人的注视,此刻也是难掩焦急之色。
术士有一个算一个,说话总是让人云里雾里,永远不会把真正的计策和盘托出。哪怕目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张角所预测的一样,窦武起兵反抗甚至是他预测中最好的情况。
到了这一步,曹节不相信张角没有准备,但张角的准备不告诉他,却让他心里没底。窦武再不堪,那结成的军阵也绝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