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仁严肃的三连问让李洪哭笑不得。
“丁师兄,二氧化硫是一种无色有毒气体。”
“刚刚那臭鸡蛋气味应当就是它的味道。”
“我刚刚看到丹炉旁有大量硫磺,想来应当是炼丹时燃烧产生了大量二氧化硫。”
“方才侧殿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易师兄应当是吸入过多这才中毒。”
“现在的症状也比较符合。”
丁建仁有些疑惑。
“师弟,你所说的我还没有完全理解。”
“相比其他丹药,玄关丹的炼制确实需要使用大量硫磺。”
“至于我们关闭门窗,一是隔绝外界干扰提高专注度,二是减少外界风对火候的干扰。”
“没想到这样居然会让人中毒。”
“你既知道这毒,可有解法?”
李洪尽全力回忆看过的知识科普,“师兄,我试试吧。”
李洪取来清水冲洗易谋眼睛,清除口鼻中的呕吐物和粘液。
而后,在丁建仁帮助下更换了易谋的衣物,抬至通风处靠在椅子上。
“师弟,这样就可以了吗?”
“师兄,我没有确切把握,但应当是有作用的。”
好在,半个时辰不到,易谋便勉强清醒过来。
睁眼看到守在一旁的两人,似乎选择性忽视了李洪,朝着丁建仁微微颔首。
“多谢”。
丁建仁撇了撇嘴。
“你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别光感谢我,你要感谢李师弟。”
“要不是他帮你处理了你的中毒,你可恢复不了这么快。”
“中毒?”
易谋皱眉,古怪地看向李洪。
这目光让李洪有些不自在。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费劲巴拉帮他缓解症状,结果他看我好像是我欠他钱一样。
“李洪,冷静!”
“虽然这个人莫名其妙,但是他能跨境界炼丹。”
“想想KPI,冷静!”
内心反复安抚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李洪开口说道:“是的师兄,你应该是二氧化硫中毒了。”
“我封闭炼丹,何来中毒之说?”
易谋依然简单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李洪内心彻底疯狂:“怎么办,这个犟种不信我啊。”
“有了!”
李洪想出了个法子:“师兄,你刚刚出现了昏迷、流泪、畏光、咳嗽等症状。”
“我想你现在应该仍有头痛、头昏、乏力、咽喉灼痛吧?”
易谋心惊,“确实如此。”
“此外,我感觉我的嗅觉和味觉还有所衰退。”
李洪哭笑不得,“没错了易师兄,这些都是二氧化硫中毒的典型症状,你全中招了。”
易谋有些迟疑:“师弟,我并不知你所谓二氧化硫是为何物,但有些事情你可能并不了解。”
犹豫片刻,易谋继续说道:“据《抱朴子·内篇》记载,‘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
“可以说,道教修炼之精华在于丹道,丹道最大之奥秘在于玄关。”
“成玄关者炼丹,如掌中戏珠。”
“药物、火候、沐浴、结胎、脱体等一应炼丹步骤皆如幽室变明堂,尽在掌握。”
“至于玄关丹,更是有助神还虚、突破方丈之功效。”
“其中关键,就在于炼丹者以玄关将炁‘虚悬一窍’,在丹药中存留一份‘还虚’体验。”
“在炼神还虚后的方丈境界,神识还为虚无,心意随动便有神识之奥妙,由此可自在沟通天地神官,不必受符箓所限。”
“而开玄关者,即使是道士境界,也可以将炁‘虚悬一窍’,有自在神识之妙,可像方丈一样与天地神官沟通。”
“正所谓成方丈者不必开玄关,开玄关者他日必成方丈。”
“张真人有言:‘炼之百日,玄关自开。’”
“我借鉴前人经验,依靠炼制玄关丹本身过程试图打开玄关。”
“如今状态,我倒认为是我在开辟玄关上有所突破。”
“正如先贤河上公所言:‘杳杳冥冥开众妙,恍恍惚惚葆其窍。’”
“这似睡非睡,似有似无,真意仍然清醒的神态,正是玄关打开之际。”
讲到这些时,易谋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套接一套听得李洪云里雾里的。
李洪不由腹诽:“原来这师兄不是孤僻话少,是典型技术男,只聊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他所言引经据典、逻辑闭合、言之凿凿,难道当真是所谓打开玄关?”
有的世界物理学不存在了,这个世界生物化学不存在了?
李洪有些尴尬,他一向讨厌“外行指导内行”的愚蠢行为。
可如今“外行”竟是我自己。
“师弟,你别听他这会一套一套的,他那炼丹开玄关的法子可不是我们观的,是不知哪儿来的野路子。”
丁建仁忍不住插嘴:“玄关哪有那么容易开,即便是道观历史上也只有祖师葛天师开得玄关。”
“玄关是要似睡非睡,似有似无,真意仍然清醒。”
“但你看他刚刚的样子,哪里像清醒的?”
丁建仁哈哈大笑,气得易谋愤愤回斥:
“夏虫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