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大堂里。宫里各监司局的头头脑脑们正在开会，选出愿意去疫区办差的人员。

掌印太监高时明说：“各位，要怎么办差，大家已经清楚了。

咱家跟你们说，你们下去以后见官大一级。不管是哪一级的官员，都要听你们的，知道了吗？

“不听的，直接先免职，再回宫报告。权力给了你们，你们可得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给咱们争口气！知道了吗？”

有人问：“这么好的差事，你们司礼监的人去就行了，怎么想到咱们这些杂鱼？”

另一人冷笑着说：“这是什么好差事？全都是送命的差事！我听说有个官员骑在马上跟后面的人讲话，后面的人不吭声，转头一看，后头的人死在马上了。你们说这个瘟疫厉不厉害？”

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有个官员，正跟他的朋友吃饭呢。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讲话。他朋友突然把饭碗一放，趴在桌上就死了！这个瘟病就这么厉害！”

“好差事轮不到我们。前几年宫里派人去税关监税，可曾让咱们派人去？现在要送死了，想到咱们了！”

“那些文官，个个吹嘘自己为生民之父母。这次生民有难了，得了瘟病，这些父母怎么不去？倒是派我们这些阉宦小人去？！”

有人问：“上次你们说让咱们多交钱买国债，皇上就会想到咱们，会派好差事给咱们。结果你们从皇上那就抢了这么一个差事，让我们出钱又出命！”

司礼监秉笔王德化大声：“你们懂什么啊？那些过瘟病的差事，不会让太医做啊？太医是什么德行，咱们还不知道吗？

“他们都是技术官，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官。皇上担心他们镇不住地方官，才派咱们去的。咱们不管别的，盯着地方官就好。”

高时明见众人仍然不表态，说道：“咱们这些人啊，都是前世做了恶，这一辈子才命不好，父母把咱们送到宫里来。

“扑灭瘟疫，救几万几百万人的性命，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有了大功德，下辈子咱们也好投胎到好人家，考进士，当老爷，子孙满堂。”

人群仍是不信，问：“督公，你去不去下面办差？东厂的人去不去下面办差？”

王德化摇头说：“咱家是东厂督公，要在宫里保护皇爷的安全。王之心会派东厂的人下去检查，也会暗中保护你们。”

王之心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家伙，天天在宫里只晓得扫地挑水，劈柴做饭，酿酒织衣，一点见识都没有。

“咱家告诉你们。你们去了地方上，专看哪些官员不听话，有没有照要求去做。

“只要挑到他们的错，二话不说，你一巴掌把他的乌纱帽打落地上，再踩上几脚。碰到个知府，让同知来代理知府；碰到个知县，让县丞来代理知县。

“然后你就看这些人，会不会跪下来求着你。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还不会抢着塞到你的口袋里去吗？”

王德化继续鼓动：“咱们这些人啊，要是被困在宫里，没钱没权的，还不如去死！你们现在这样，算活出了人样吗？”

说完，王德化扫视了众人一眼，见有人思索有人点头，缓缓地说：“好了，都说说吧，你们愿不愿意去办好这趟差事？”

终于，有部分人愿意，说道：“咱家全凭督公吩咐。”

终于，太监和太医都凑够了人，派到各地防控瘟疫。

崇祯皇帝和太子这天坐在文华殿里，等众人进宫买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