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黄粱,昏昏欲睡。
这才进入十月下旬,小城从头到脚,已是满满萧瑟之意。到底是北方,秋天的旅程,更加轻便一些。
此地位于辽阔的中央大平原,本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川。地壳的演化史中,偏偏不甘寂寞,在黄粱市西南角捏起来一小片山区,方圆不过十来公里。
山区属于“缀花”和“永安”两县共有,另外三个县城分别是“粱北”、“插布”和“巨池”。
城市里有三个区:长丰、滨河、淮州。
三区五县,便是黄粱市的格局。
任重楼的家乡在缀花县,而缀花与长风又是接壤,所以“相约在98”年的他,初二辍学后就在长丰区混日子。
无学历、无资历、无背景,这样的三无人员,在本就落后的黄粱,也只能得过且过,混完一天是一天了。
这不,今晚从饭店里忙完工作后的他,即便当时都已经九点多了,依旧一头扎进台球室,与同在江湖浪荡的小混混们,折腾过了午夜方才恋恋不舍地各回各家。
这家伙,人场好动,人外好静,落脚之地就选在了城乡结合的农村。当然,实际情况是农村的租金便宜,房租原本要120,在他死皮赖脸,马屁一大堆的纠缠下,硬是磨到了90。
任重楼的口水没有白费,心满意足,当时一口气就缴了半年的房租。房东大妈是个憨厚人,在一连窜的马屁间,一时间也没回过神,又见小伙子费钱爽快。当日当时,可谓宾主尽欢。
可是没过几日,就渐渐发觉出了事情不对,不是藤上的黄瓜随手被任重楼拧了去当作夜宵,就是鸡棚里的鸡蛋,时不时地成了他嘴巴里的早饭。
大妈气冲冲堵到任重楼门口,还没来得及骂几句,任重楼早已捧出两瓶汽水,嬉皮笑脸地叫房东先润润嗓子,一会开骂起来才会婉转动听,跟电视上的大明星唱歌一样好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然气头上的房东本意是来骂人的,哪里想要两瓶汽水的糊弄,拒绝都没来得及,任重楼就已经将瓶口送到了嘴边,涎着脸说,这是大酒店里专供的汽水,您老先尝尝,味道不满意的话,也提提宝贵意见,或者直接吐到我脸上也行,我都省的打水洗脸了,嘻嘻嘻。
任重楼上班的地方,哪里是什么大酒店,就一个路边餐馆,楼下是散桌,楼上隔成几个包间。
客人点餐的时候,他凭着灵活的嘴皮子,多多少少也能劝客人多点了几瓶饮料,更是过分殷勤地都给开了瓶。
一天下来,偶尔也会有开瓶后的饮料,压根未出一兵一卒。客人前脚离开,后脚就被任重楼派遣进了柜子里,就成了他的“私兵”。
战况突出的日子里,他也会私下悄悄地分些给同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乐乐了,自然也没人与他过不去了。
在老板眼里,任重楼手脚勤快,说话又好听,是个不错的员工。至于看不到的地方,无人打过任重楼的小报告,里里外外,确实是其乐融融。
时日已久,任重楼自己的小屋里,也积攒了一些汽水,用这些汽水,又对付起来房东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