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狂念一再而起，便让谢慨忽略了周遭马儿的嘶鸣声与刀剑交撞的喑哑声。

随后他更是不禁抬眼望去，而当他的视线穿过那些陷于乱战的本部骑兵，与溃散奔走的秦军士卒之后，他才锁定了秦军中排那不停斩杀反冲溃卒的刀盾手。

那些秦兵甲胄兵刃齐备，他们眼看着前部崩散也岿然不动，只是手起刀落，冷酷得斩杀所靠近他们阵线的溃兵。

这让谢慨瞬间想通了，只要此时唐军主力见秦兵溃散而前压入阵，必定会先消磨锐气后再与这波人马接战，而只要战局陷入胶着状态，那些薛举埋伏在外的骑兵便能绕到侧后夹击唐军。

那时薛举的后军只要站稳了阵线便能如同铁砧一般，而他隐而不出的骑兵便如同一柄暗藏的铁锤。

可想而知，那处于中间的唐军主力会是如何的下场？

而从这个时刻开始，唐军步入了战败的深渊。

他也在这时真正体会到了身临其境与纸上谈兵的偏差在哪里？

纸上皆是明明白白的呈现，而阵上却尽是瞬息万变的抉择。

......

‘他n的，也就是说这时候无论我率部继续前冲还是破阵而出，以唐营诸将的尿性，也必会乘势全军压进。

所以，这一战竟还是如此吗？’

谢慨有些气馁，但很快他又起了新的念头，‘但对于我来说，虽也有分别，若继续前进，如李靖所言，若是能在唐军大举进军前，阵斩薛举，便还有一线的胜机。而若是我率部向北突围，届时虽大势已去，此战之败也无力回天，但与我来说却有大量的生机。’

那么，是继续冲阵追寻那渺茫的胜机？

还是率部穿插向北保全性命，而让历史回归于应有的趋势？

......

正常人大抵是会选第二项罢。

......

不过，以谢慨此时疯狂的心态，他刹那间在心中便有了他的选择。

‘若退了，也不知今后可还能遇上这样的场景，而即使遇上了，我可还能有今日这般冲阵的勇气吗？

那还是冲吧，来都来了，便搏一搏啰！即使往前一步便是黄昏，那亦是英雄的黄昏。’

心中的自我鼓励一再而起。

即使，他也明白那些都只是他用来说服自己内心的说辞。

但说到底，即使有了新的想法，他大抵还是想要试试，行那力挽狂澜之举。

毕竟他的思维习惯不正常，常人摆烂只会躺平，他摆烂却是如同陷入血怒般去作死，狠起来，他都不会顾及自身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