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抽噎着说了一个地址，安德在记事本上记下来，交给门外的塞尔吉奥，比了一个手势，塞尔吉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朋友，你做的很好，非常感谢你。作为你背叛了维勒的代价，我想你值得一个好结局。”

就在这时，安德按下了“停止键”，走上前来。

“然而，你看到了我的脸。”

枪手的眼神摇曳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有家人吗？有爱人吗？”

“没……没有。我的家人前几年被恶魔帮杀死了，我现在孤身一人。”

这是个可怜人。安德的心开始变得冰凉，他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最后的咒骂，但是没有。在突如其来的生命尽头，只有哀叹。

“烟。”

安德用抹布蒙上了枪手的眼睛，佩瑟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塞进枪手的嘴里，随后点燃。这名浑身颤抖的枪手，最终还是抽噎着抽上了一根好烟。

看着手里的手枪，安德陷入了脑海中的天人交战。但最终，他还是举起枪，对准了枪手的胸口。

“Boss，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开枪。”

安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摇了摇头。在这一场生与死的游戏里，他必须自己坐在赌桌前。没有人会尊敬一个不忍心让自己的手沾血的牌手。

“你的名字，全名，可以让我知道吗？”

“我叫……杰克·鲍威尔。”

“好的。”安德闭上了眼睛，“谢谢你。”

他扣动了扳机。一枪，两枪，三枪。

三枪之后，杰克·鲍威尔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被打得一团糟，他的嘴唇动了一下，那根烟随之滑落，在鲜血中熄灭了。

安德放下枪，他突然觉得眼前这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他有点恶心。他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帮派，土匪，恶魔帮，但是在这些生死搏斗中，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让他感到深深地无力。

“尸体裹起来，挖个坑埋了。填平，不要留痕迹。”

佩瑟招呼了两名国王帮成员，安德则一个人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这栋小楼的第二层已经被炸成残垣断壁，他便倚靠在窗户边上，看着远方的幸运38赌场。

刚刚从清泉镇醒来的时候，他还只是怀揣着一个维修工的梦想。但是，游戏里的玩家身份滋养了他的野心，他开始想着要像游戏里的邮差一样，改变这片废土。

他可以说他是在让这片废土变成他心目中的样子，一座在战后的北美大陆上建立起来的理想乡。然而这条路遍布荆棘，他不可避免地会因为不断的前行而让自己受伤、流血。

从中国的大学生，再到加州的维修工，现在是自由城的黑帮头目，这是条曲折而蜿蜒的路。

在莫哈维废土上，人们已经不需要再为生存犯难，开始思考起食物和水源之外的东西。文明和秩序即将降临，很多人将会被迫做出选择。

的确，他的所作所为在改变废土，而他也在行走的时候，被这条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的确是游戏，一场真实的游戏。

如果初心能一以贯之，如果他能够问心无愧……

安德抬起头，望向阴沉的夜空，所有的星星都隐没在云层后面，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