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少年遇到这种事情难免气愤，但李维饱受生活拷打，心态很好，后面直接找机会报复就是，没必要气着自己。

不过这个地方真不能待了。

随着病人一个个被治愈，李维识海里收集的污染也越来越多，工地给他的那股莫名的感觉也就越发强烈。

“王德发，你想回家吗？”李维静待少年发泄完后，问道。

“啊？李维哥，我当然想回去。大家都说这鬼地方邪性，出来时候是七八百号人，一年过去，就只剩不到二百人还活着。咱村原本二十多人，就只剩你，我，还有我姐仨了……”

王德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就走！”李维语气坚定，“来路艰险，最好是大家一起罢工回家，人多力量大，晾那领队也不敢阻拦。但如果江曦这些人不愿意，咱们召集些关系好的，凑个三五十个人，一块连夜提桶跑路也行。”

这鬼地方他是一天也不想待了，又是大疫，又是土木工地，又是诡秘存在，回不回那个“家”两说，但一定要先离开。

打定主意后，李维原本压抑的心情畅快起来，开始琢磨跑路计划，见王德发欲言又止，便问道：

“德发，还有什么事吗？”

“李维哥，领队老爷说一会儿有个活动，让咱们都过去。”

“那就走吧。”

正好也和存活的工友们联络一番。

等李维两人来到工地小广场时，大家都已经聚在一张祭坛前。

一脸戾气的江曦用那双吊梢眼蹬向李维，李维华丽无视掉，走到排头，给领队道了个歉，又给另外两位工头，四十来岁的田广智和矫健青年张一飞打过招呼，两人也都友善回应。

领队有两位，正领队三十多岁，叫劳伦斯，浑身腱子肉，正坐在祭坛旁边。副领队叫安东尼，贼眉鼠目，是劳伦斯的外甥，正满脸假笑地巡视在场工人。

稍等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安东尼走到祭坛前方，正对众人，道：

“老爷我知道，近期工地上发生了些许不好的事情，有些人便害怕了，担心了，意志里软弱的一面又浮出来了，不好好干活，私底下琢磨起跑路的事情来。”

李维一惊，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想跑呀，那倒是好办了。

安东尼接着说道：“逃走、罢工，按王国律法，都是重罪。项目不能及时完成，王上大怒，必定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在场的各位，都没有好果汁吃。”

我戒糖，不吃果汁，谢谢。老套的胡萝卜+大棒，大棒说完，该给胡萝卜了吧。李维好奇对方下文。

“老爷我心善，见不得各位受苦，体谅各位的心情，所以——”安东尼声音拖得老长，“所以今天，我们就请神明裁决，是走是留！”

此话一出，底下工人中间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神啊，我还没见过神迹呢，没想到托老爷的福见到了，回去后我太奶不得羡慕死。”

“嘶——我是想走，这里每个月都死人，七八百人现在就剩不到二百，谁不心慌？但要神裁继续干活，那也只能继续干了。”

“真的假的？听说好多教堂几百年都没神迹出现了，咱这工地上还能有？”

李维看向身旁，田广智老神在在，张一飞面露惊奇，江曦洋洋得意。

真有神？那我倒想是见识一下。

安东尼不再多言，当即转身，在祭坛上操弄一大堆繁复仪式后，拜倒在女神像前。

“比深空更久远，夜行者庇护的绯月女神啊，请您降下神裁，我们是继续工作，还是解散回家？您虔诚的信徒，恭候您的使者带来神谕。”

瞬间，一股污浊的邪恶气息从祭坛上喷涌而出，让在场的工人心中颤栗不已。

一只老鼠突然出现在祭坛上，吱吱吱的叫声中，能够听出其中话语：“女神有旨，继续开工，祈福信徒。”

“赞美女神！”安东尼和台下工人齐齐欢呼。

李维扭头看去，田广智依旧波澜不惊。

……

众人散去后，李维带着王德发来到一处土堆。

“李维哥，女神发话了，咱还跑路吗？”

“你还想跑路吗？”

“想啊，女神说她的，我跑我的，我又不信。但大伙儿好像被唬住了，光靠咱们三个，跑不了啊？”

“大家轻易被煽动，其实是好事，给我们鼓动大伙儿降低了难度。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用同样的方法就好。”

“啊？”

李维忽然猛一出手，从土里捉出一只老鼠，正是先前台上那只。徽章逆转，污浊渗入表皮，老鼠瞬间安静下来。

“德发，你知道，狐狸怎么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