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关进房间便趴在床上默默流泪。她的伤心很矛盾,她的眼泪很混沌。今天的难堪原本只有羞耻和愤怒。但最后看到父亲的样子,又感到特别的伤心和悲催。父亲现在就是她心里唯一的寄托和依赖。她是那样怀念和渴望她和父亲最初的那段岁月,父亲的肩膀是那么宽厚,父亲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害臊?为什么女儿就要和父亲慢慢疏离?
爸爸没有“妈妈”,她现在也能理解了,爸爸为什么要和倩倩姐姐做那种龌龊肮脏的事情?为什么要在外面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这就是大人们的世界,大人们的生活。她不能原谅和容忍的是,爸爸说什么也不应该把他们大人间的龌龊和污秽还带回家来,污染了只属于自己和父亲才能拥有的纯净的空间、纯洁的领地,还弄脏了她的眼睛。她实在不能容忍和原谅父亲这次的罪过。
她不能原谅,不能容忍,可她又能怎样呢?她也不能恨自己的父亲。她相信父亲对她的爱,她更割舍不断自己对父亲的爱。父亲是她的依靠,呵护,是她的命,是她的天。她和父亲之间的爱没了,她的天就塌了!
林曦毕竟告别了天真,走进了懵懂。她也慢慢明白了大人们之间的一些事,但自己和父亲之间的至爱亲情反倒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迷失。同时模糊迷失的,还有父亲在她心中曾经无比高大清正的形象。
曦曦无缘无故大病一场。持续低烧,精神萎靡,神色呆滞,粒米不进,一脸憔悴。
林放带着她接连跑了好几家大医院,各种化验检查都做了个遍。最终也没能查出个病因。
林放只好带着孩子回家。医院查不出病因,他却得出了结论。
回家安顿好林曦,林放默默熬了碗稀粥,端到女儿的床前,搀扶着曦曦坐起身,死死盯着曦曦的眼睛:“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父亲?”林曦根本不敢看着林放,默默地把脸偏向一旁,林放怒不可遏伸手扳过林曦的头,双手死死按着不放:“你看着我,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
林曦突然涌出一串热泪:“我哪有——我没有——我是——睡不着觉——眼睛一闭就做噩梦——我总是梦见你——和别人跑了——又不要我了——我害怕——”
林放的两眼顿时也模糊了,双手抱住林曦的头,紧紧按在了怀里。好久好久了,自从女儿发育后,林放就再也没有和女儿有过任何亲昵的举动了。眼下,他却再也无法控制:“曦曦!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是爸爸的命,爸爸可以连命都不要,爸爸也不会抛弃曦曦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曦曦手里抢走爸爸!”
“爸爸!我不是不相信,可我还是做噩梦,我只要眼睛一闭,都是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拼命喊爸爸,爸爸也不理我——”
林放轻轻捧着林曦的头,蹲下身子和林曦保持平视,在林放的再三鼓励下,林曦终于大胆凝视父亲。林放放开林曦的头,拉起林曦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曦曦!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你对爸爸也很陌生,很害怕。但没过几天你就像鼻涕一样黏着爸爸了。这就是血脉相连骨肉相亲知道吗?世界上也只有这样的血缘亲情,是割不断分不散的。是一辈子的依靠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