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来了寄郎被封为太子的消息。紧接着是季灵芸被封为淑妃的旨意。
然而,她最期盼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金铃儿迫害皇嗣和淑妃的事情并无一人提及,更不要说治她的罪了。
金铃儿非但没有被治罪,季灵芸,以及那些参与过保护和养育太子的人,包括田英、张敏和李琦,都一个一个从宫里面消失了。
崔氏在那段时间紧闭门户,并严禁自己的亲信和外界有任何消息来往。不知道是太后的授意,还是因为金铃儿根本没有把她这个手下败将放在心上,崔氏这里,并没有被波及。
崔氏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发狠,只要太子还在,总能看到金铃儿倒台那一天!太子就算不计较自己幼年受苦,总不能放着杀母之仇不报?
谁知太子一场大病之后,似是完全忘记了往事。太子在刘太后的庇护之下一天天长大,长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长成了受到朝臣拥戴、臣民敬仰的帝国继承人,却离安乐堂和乾西那些岁月越来越远。
这让崔氏怎么能甘心?最让她愤恨不已的是,金铃儿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她弄了一个叶彤樱来蛊惑太子,太子似乎也被叶彤樱的美貌迷惑。那些洒扫庭院、运送物资的宫人都疯传叶彤樱很快就会成为太子妃了。
崔氏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冒险引太子到了乾西的院中,将往事对他和盘托出。太子对这段往事非常震惊,很难相信他的父皇就是害死他身生母亲的同谋,但是崔氏的讲述,以及乾西的这个院落里的景物,还是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让他无法逃避。
太子回宫就生病了。崔氏第二天午间才辗转听到这个消息。她知道自己的行动奏效了。
刘太后看太子的病生得蹊跷,亲自审问跟随在太子身边的冯浩等一干小宦官,得知太子曾经被引去乾西,就知道这是崔氏在背后做手脚。
太后非常生气,命自己的心腹暗地里前去申斥,并将崔氏这几个月的用度减半。崔氏的供给本来就不丰厚,这下又要过几个月忍饥挨饿的日子了。
刘太后觉得这样的处置算是十分仁慈了。她之所以没有下狠手处置崔氏,还是念在她当年抚育过太子的恩德。当年保护过太子的旧人只剩下她一个了,太后也不想让这段往事完全淹没,就暂且饶过她。
刘太后现在最盼望的是,陈祐琮能快点好起来。
陈祐琮在张惟昭的引领下走进了西跨院的静室。这里有三个房间,正厅靠北墙正对着门悬挂着老君像,侧边一个几案,放着笔墨纸砚。
陈祐琮先拜了老君,上过香,然后进了左边的屋子。
进了门,陈祐琮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屋子是这样摆设的。
这间屋子相当宽阔,居中放着一张几案,几案上面放了两个矮矮的箱子,箱子里面全是沙子?
沙子洁白细腻,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最近的海域距离北京尚有几百里路程,不知道这些沙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但是在这个屋子里见到沙子还不是最奇怪的,更让陈祐琮感到惊奇的是,屋子两侧靠墙,有两个一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偶。
他粗粗地看过去,发现这些玩偶简直无奇不有。有老祖、玉帝、吕洞宾、何仙姑等等道门神仙,这倒罢了,怎么另一处架子上,还有观音、佛陀和金刚?除了这些佛道神仙,还有许多世俗角色,比如将军、士兵、商贩、农人,以及各种动物,马、牛、羊、狗、猫和蛇,甚至还有金龙、彩凤,另有奇形怪状叫不上来名字的怪物,蛇不像蛇,龙不像龙,有的还长着翅膀。
陈祐琮糊涂了。他的祖母告诉他,让他每隔三天到这里跟着张惟昭静修半个时辰,以驱邪避祸,对外就说是为太后祈福。
他知道自己最近头痛愈加厉害,晚上难以安枕,白天精神不振,时常磕磕碰碰,是很需要通过静修来安神。人在士气低落的时候,是很容易被邪魔侵蚀的,能通过法事来驱邪避祸当然也是好的。
但是他印象中的静修和做法事,总是和经书、香烛联系在一起的,从来也没听说过沙子和玩偶能驱邪啊?
他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张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