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仁回到宿舍，发现李书青已经回来了，正趴在阳台窗户边抽烟。

“怎么回事？”王建仁脱掉鞋袜和外套，准备爬上床。

“去电影院的路上，我感觉气氛还不错，就给她表白了。”李书青把玩着打火机的盖子。

“不是说要特别与众不同的表白吗？”王建仁爬上床，把帽子放到了枕头边，“你可别整什么跑到大马路中间大喊大叫之类的表白方式……”

“呵，”李书青叹了口气，没理会王建仁的阴阳怪气，“可能是听了你说的那些心动小瞬间，被带进去了。我也没想到，我能普普通通的就说了。”

半小时前。

李书青和白静淑从公交车上下来，慢慢往前走着。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会儿，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晚冬时节，穿梭在城市高楼之间的微风虽然已经不那么刺人，但还是足够冰冷。街道两旁尚未发出新芽的大树，和绿化带里依旧枯黄的杂草，还在维护着冬日的凄美。

白静淑白净的脸上，被凉风抹上一层红晕。她轻轻呼出的气息，也在迅速消散之前，挣扎着显出被风拉扯的形态，无声表达出此刻的心理活动——“我有点冷”。

好在李书青并不是那种会说“我也冷”或者“搓搓手跳一跳就不冷了”的人，而是立刻脱下外套给对方披上。

白静淑略带惊讶地抬头看向李书青。

李书青也低头看着她。

“我喜欢你。”

在说完这句话后，李书青发现，自己并没有从白静淑眼里看到那种自己期盼的、幻想过无数次会在这时出现的光亮，而是一闪而过的失望。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个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李书青没能说出这句被自己奉为真理的话，相反，他即刻给出了近在眼前的理由：“眼睛。”

……

“我答错了吗？”

李书青嘴里的烟已经快烧完，可他还没有吸过一口。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迫切想要得到答案，哪怕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也能接受，可王建仁却迟迟没有回答。

回过头，他才发现王建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盖上被子睡着了。

“给我好好听人说话！”李书青怒吼。

一小时后。

天已经黑了，没有晚自习的学生们正活跃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充实自己的课余时间。而王建仁却没能继续用睡觉充实自己的课余时间，被迫强撑着睡眼，来到了饭堂二楼的奶茶店前。

“在这儿，在这儿！”张曦从角落的卡座里探出头来，“建仁！我们在这儿！”

正在排队的学生们很快将目光汇聚到了王建仁身上。

王建仁只能无视，继续浑身无力地来到张曦身边。

“建仁同学，好久不见。”

高艺也在这里，用她能直刺骨髓的冰冷声音向王建仁打了招呼。

“哪有好久不见？”王建仁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不少，“今天上课不就见了吗？”

高艺也是他的同班同学，还跟张曦一个宿舍。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次班会上王建仁就发现了，自己要背高艺时，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并不是在嫌弃什么，而是她本来就这样。像一个人形冰块，无差别地对所有事物释放着刺人的寒气。

所以即使她有着让人一眼就动心的漂亮脸蛋和高挑身材，却没人敢接近，只有张曦时常出现在她身边。不过，她的日常打扮又跟常见的冰山美人不同，一点也不冷清内敛，反而很张扬很朋克。

她经常穿着黑色的皮衣或者连衣短裙，把领口敞开，露出脖子上戴着的，红色珠子串成的、装饰有一笑一哭两个古怪青色圆牌的项链。也会偶尔把长发撩到耳后，露出左耳上挂的，三个由金色圆环和长条形吊坠组成的耳钉。天热的时候，还能看到她手腕上有奇怪罗盘装饰的手链，以及被手链挡住若隐若现的X形纹身。

总之，她很特别，特别得有点古怪。

“可是一直没说过话，不是吗？”高艺直勾勾地盯着王建仁，连眼神也像冰雕一样。

王建仁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确实，已经半年了，他还没跟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高艺说过话。虽然也没怎么跟班上其他女生说过话，但被高艺这么一问，王建仁不由得感觉是自己做错了。

好在张曦及时发问，帮他缓解了尴尬。

“怎么突然又要继续搞那个跳湖表白了？不是已经被拒绝了吗？”

张曦把王建仁叫出来，就是因为看到王建仁发消息说李书青又要跳湖表白，她实在想不通，“被拒绝了之后马上搞一个离谱的跳湖表白”这种想法是基于什么脑回路，所以让王建仁当面帮自己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