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了。”召南看着路铃禾独自在雨中凌乱。

那个男孩挺好玩的，他很纯粹，又很复杂，他有着少年的朝气，这种少年感在如今已经不多见了，她记得他们奇妙的相遇，她记得当时他慌张若受惊的兔子，他们的缘分就这么开始了，他承诺给她买一星期奶茶，她接受了少年小心翼翼的友谊。

少年似乎对她有着青涩的情感，她说不清她对少年的感觉，但她明白，在这个利益与纷争的世界中，一个单纯的少年，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必须遵守世界的规则，所以，她已经不会对清澈和沉静产生感情了。

仿佛有刹那间的失神，世界似乎模糊了一瞬，待她清醒，已不见了少年的踪影。

“我可不会等你。”

她撑起伞，走进了雨幕。

——————

路铃禾在黑暗中摸索，雨水让他冰寒，黑夜让他迷茫。

城市的夜晚不能失去灯光，那是夜晚的太阳，一座城市不能失去太阳的能量。

“虽说有点天选之子的意味，可是，”路铃禾环视四周，行人寥寥，车流涌动，“为什么不能给我能装逼的高级系统啊。”

“系统在这。”他的脑海中传来一声轻响。

路铃禾扶了扶额头，他合上眼，雨水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他感觉自己在坠落，他落进了一个漩涡，他的意识被剥夺，他的身体被分解，世界出现了白色的裂痕。

当一切破碎时，他睁开了眼。

这是一面澄净的湖泊，湖面如镜，一望无际，他站在湖面上，身轻如燕，每次移动都会带起和谐的涟漪。

少女呈现出虚化的状态，她不像是实体，她仿佛是一个半透明的灵魂，她出尘而优雅，宛若轻掩花枝的一面水莲。

“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路铃禾直直地盯着少女，他发现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颗粒挣离少女的身体。

他相信少女在渐渐消亡。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世界，但他们丧失了神性，无法察觉这片天地。进入这个世界的你的精神，现实中你应该在一动不动地淋雨，”少女轻声说，“你的精神世界，似乎还挺干净。”

“我有神性？我是神？”路铃禾一脸不可思议。

“不，你没有，”少女很快打破了他的遐想，“是我有，现在的人类不可能成神，是我把你拉进了这片精神世界，没有我，你就和普通人一样，无法看到自己内在的世界。”

“我们是怎么...”路铃禾涌起诸多疑问，但立刻被少女打断。

“我需要和你签订契约，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的生命正在流逝，你从那座礁石上将我唤醒，我们的命运已经连接在了一起，你打扰了我的安眠，也让我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你本来会和那个女人一起淹死在海里，但我把你救了出来，我需要寄生，这不是请求，而是要求，你欠我一条命，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当然，我也会给你应有的回报。”

少女喘着气，显然，说出这么一大串话费了她不少力气。

路铃禾缄默着，试图理解这一大串信息，其中有一条是十分明确的，与少女订约似乎要搭上自己的命。

“我与你之间的契约，只差你的一句同意。”少女说。

以生命为代价，与恶魔签订诡异的契约。

“你是...恶魔吗？”路铃禾问。

少女怔了一下，随后，她叹了口气：“精神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是一样的。”

路铃禾往前走近一步，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雨珠冰凉，他的身体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