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车,一共二十五箱金子,整整齐齐地码堆在吴家小院里,让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的小院更显逼仄。
吴尘一看这可不行啊?这院子得扩啊,可由谁来扩呢?
李青阳在上班,吴三斤在帮工,徐氏如今虽然已经活蹦乱跳,满地乱跑,但让她干这个也不大合适,
红娘长得太好看,不行,骑在墙头太招摇;
小浅儿太矮,也不行,甄四郎太蠢,墙砌歪了咋办?
那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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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刚干完架,腿还瘸着呢…你不能这样…那墙前些日子我不是刚砌完嘛…喂?”
付大六表情悲催,被吴尘一只手从屋里提出来,扔进了院。从地上战战巍巍地爬起身,抬眼就看见垒得跟座假山似的大木箱,木箱表面都涂着黑漆,黑不溜秋地堆在一处,格外扎眼。
“如果墙砌的好,你就可以拿一箱!”
吴尘躺在大梨树下,悠哉地喝着茶,眯着一双凤目,话说得豪气十足。
付大六瞪着一双牛眼瞅着他,一脸警惕,自己又不是头回被忽悠,我这腿不还瘸着的吗?你还想怎么忽悠我?可看着那一堆黑箱子,又架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便一瘸一拐地朝那些箱子走去。
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木箱,伸手就要去打开箱盖时,他心里还在直嘀咕
“这黑不溜秋的破箱子里能装什么好物什?还让我拿一箱,瞧这X装的,拿一箱土特产吗?有种你装一箱金子给我看看…卧槽!!金子!”
满箱的金光险些闪瞎付大六的狗眼,人当场傻掉。
和吴尘一起生活久了,吴家人或多或少都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比较朗朗上口的‘文明’用语,比如小浅儿近些日子,动不动张口‘卧槽’,闭口‘牛逼’。所以像‘装X’这种高级词汇,大家懂得都懂,会的都会。
付大六眼下正处在因为极度吃惊而导致的‘假性脑死亡’状态,要不是吴尘过去给他大屁股一脚,他能活活站死在这一箱金子旁。
他人活这么大,何曾见过这一整箱黄灿灿的大黄鱼,一根根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内,个个散发着亲切迷人的光芒,这要是躺在上面,铺满全身,几千年后即便被人挖出来鞭尸都值了。
“我真的可以拿一箱吗?”付大六的脖子机械地转动回头,看着像锈得快断了似的。十万黄金装二十五个大箱子,一箱起码三四千两,付大六没当场心梗,都已经算意志刚毅了。
“不想干,我可以找别人…”还没等吴尘话说完,一抬眼,眼前的付大六已经站在院墙边开始砸墙了,边砸还边朝吴尘喊,
“放心吧郎君,这院子我保证给你扩十圈”
吴尘随手拾起地上一只鞋就丢了过去,
“扩那么大干嘛,养猪啊!?”
“咦?老子鞋哪儿去了?”
最终,吴尘还是上街雇了十几个泥瓦匠来干这活。主要是付大六一只胳膊干活本来就慢,他还动不动隔三差五地想找甄四郎干架,一干就一个不吱声,躺好几天,就这样还指望他干完,这墙得砌到猴年马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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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前段日子,运气不太好。本来在乌蛇寨干土匪干得好好的,谁知某日几个大当家出门去开会,竟全都一去不返,天人永隔了。
搞得寨中的兄弟们集体黑头人送光头人,大家调休七天,聚在一起缅怀,哀悼,送菊花。倒是将死得不明不白的几位当家的葬礼办的红红火火,有声有色。
待到葬礼一办完,一众兄弟个个都傻眼了,咱们领头的都没了,这以后谁来带领我们发家致富啊?
没了主心骨,整个乌蛇寨就是一盘散沙。于是散沙中几个脑子好使的,一想,‘这整日没头没脑地混吃等死也不是事儿啊?不如我们内讧吧,那寨主之位不是还在空悬之中,抢他娘的!’,
于是寨中之人哗啦一下,自动划分成了好几派,二话不说抄起刀来就各自干上了,那真是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一个百十来人的匪寨,经此一役,生生去了三成人口。最终一个三年前才进寨入伙的后生,踩在万骨之上,摘得了乌蛇寨新任寨主的大旗。
侯三记得那是个日暮时分,夕霞如血洇染天际,新任寨主逆光而立,手中提着败者的头颅,放肆大笑,那笑声如厉鬼尖啸,而自己,这个属于败者阵营中一名无名小卒,心寒胆裂,放下屠刀,束手跪地,等待胜者的最后审判。
不久后,他终于扛不住沦为寨中最底层人员每日被羞辱和霸凌的生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只身逃寨而去,慌忙奔跑时还不慎踩中了猎户的夹子,伤了腿。这一伤就让他足足在榻上躺了半年,要不是幸好还有个远方亲戚收留了他,他怕早已是山林间的一个孤鬼游魂了。
亲戚是个泥瓦匠,自己腿伤好了后,自然就跟着他进了这行。过惯了想用钱就去抢的赚快钱的日子,这干泥瓦匠的赚钱速度,要是跟乌龟比,乌龟都是一日十万八千里。但无论如何总比回到匪寨里,扫茅厕和当茅厕强吧。
近日,亲戚接了个大活,给城中某个宅子扩院墙,据说宅子主人出手阔气,一日一两银子,这妥妥的财神爷啊这是。亲戚为防走漏风声,这回招来的人全是自家亲戚,一个外人没有,并特别嘱咐每个人,这么大肥差,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这家人好像姓吴,家里常露面的只有一个徐姓娘子,一个小姑娘,一条大狗和一个半大小子。听闻家中另外还住着男人,但每次上工也并未瞧见,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