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嫂子与侄儿前几日已迁居城内,夫君明日可否携妾身前去见上一见?”
吴求抬脸看向妻子,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讶和不解。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妻子对兄长一家向来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甚至成婚以来,半句都未曾主动提及过。这种冷漠令他一直认为是富家千金对乡野村夫的不屑一顾,以至自己以前也不愿在她面前多谈自己与兄长间的旧日嫌隙。而孙七娘对他常年给侄儿免费看病用药也并未表达过不满,夫妇二人默契地避而不谈。
而眼下妻子这突来的转变和关切态度,就显得有些令人费解了。
见吴求半天无言,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孙七娘抿嘴轻笑,
“你啊~妾身从前对大伯一家不闻不问,是缘于妾身了解过夫君与兄长的往昔嫌隙,夫君不喜的,妾身自然也是不喜的,既然如此,妾身又何必多管?如今大伯家遭此劫难,妾身倘若再无动于衷,岂不是太过凉薄?何况大嫂和侄儿如今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我们帮衬些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我们是开药馆的,若是连自家亲戚都不问,那我们的普善堂又何言普善?”
吴求听完后没再多言,伸手拉住妻子的手腕,稍稍一使力便将佳人拉入怀中,拦腰抱紧。孙七娘娇呼一声,赤面含羞地就坐到了夫君大腿之上。
佳人目若春水,含光欲滴,刚想挣扎起身,却感受到一股满带酒味的热气喷薄在自己脖颈与耳旁,让原本燃烧的耳朵,又平添了几分热度。
“夫君我前几日用西渡来的药草调制了几味新药,不知夫人可有兴趣指教一二?”
天一亮,李青阳就匆匆爬起床出了屋,两个眼圈黑的跟被人喂了两拳一般,一夜无眠自不用说,毕竟跟个臭烘烘的妖精睡一屋,谁能睡得安稳踏实?
先且不论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妖精,就说磨牙打呼,放屁尿床这些单拎出一样都够人受的毛病,还全集中在一起,整夜不休,轮番折磨。
老李活了大半辈子,也都未曾有这一夜睡得这么害怕过。
一出屋门,便听见一声清亮的招呼,
“老李!早啊!昨晚睡得可好?”
“好你祖宗!”
李青阳心中暗啐,定睛瞧去,就见晨色中的大梨树下,吴尘躺在一张竹编的湘榻上,正面带微笑向自己挥手。经过几日相处,虽知明面上徐氏是当家主母,也是这小子的娘亲,但他同样看得清楚,这个家真正说话的却是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
这小子平日里神神秘秘,令人捉摸不透,如今就连妖精都敢往家里带。另外自己还在街巷听闻,这小子的师傅便是前几日生擒悍匪付四的神人,难怪力大无穷,真是不可小觑。如今又住人家宅子里,和闺女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寄人篱下,就更加不可得罪。
何况人家不但供吃供喝,还给个铺子让你管,所以就叫你和妖精睡一屋又算得了什么?李青阳心中自省,面上陪笑回应,
“少爷早啊~吃饭了没?”
吴尘起身,手负身后,微笑着走了过来,刚走到他身前,忽又快速后撤了几步,接着捏着鼻子,问道,
“老李!你好烧(sao)啊?”
“……”
街道上行人不多,已有零零散散的店铺和菜摊挂牌开张了,“上班”途中的李青阳此刻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今夜便可睡得安稳了,少爷真好~”
兴许是吴尘忍受不了宅子里再多上一个烧货来烧自己,于是记忆忽然就恢复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