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刘镐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脚。刘镐一脸郁闷,站稳了身体,心里暗自骂了一声“粗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堂中看不清脸的吴尘,拱了一下手,便快步离去。
吴尘确定刘镐走远后,提溜着鹤氅包裹的余银,进了里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好。负着手原地又转了一个圈,打量了一番屋中的摆设,心中甚是满意。
“明天一早就先将徐氏接来住,到时再给她请个保姆什么的,我再抽空将那颗草给炼了,徐氏的脚大概就没多大问题了。这样一来,我对这一家人的亏欠也算是还清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
吴尘一只手负在身后,沉吟着走出大屋,进到院中。
苍穹之上,一轮玉盘高悬,清辉铺洒大地。院子西南角,长着一棵大梨树,此时节花期已过,梨树枝青叶绿,夜风习来,沙沙作响。
吴尘面无表情,仰脸看着梨树繁茂的枝叶,喃喃自语,
“离开后,我又能去往何处?“
梨树沙沙回应,吴尘轻叹了口气,背着手,迈步走到院门边。身形一晃,人已回到了屋中。
再次进到里屋,吴尘从袖袋里掏出半枚符纸来。王老道在死前被吴尘讹去了一枚玄火符,自己藏了一枚又被变身的鬼修罗用了,剩下半枚还是化雾逃遁时,从身上掉出来被吴尘捡到的。这半枚玄火符就是诈诱吴大用剩的那半枚。(我说能用就能用,莫说半枚,撕成指甲盖那么大,都能丢出烧人,信不?)接着夹在二指间,嘴唇翕动,之后便置于那包银子的鹤氅之上。
做完这一切,吴尘一挥衣袖,屋中烛火皆灭,接着身形又一动,人已跨出了院子,回身关好院门,站在门口辨认了一下位置,便向县城正南城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吴尘离开不久,一个黑影越过院墙,跳进了院子里。步伐轻盈,悄无声息地进入屋中。
进入里屋后,黑影从怀中拿出一支火摺子,拔掉摺帽,对着嘴一吹,火摺子燃起了火苗,照亮黑影身侧一尺不到的范围。
来人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包头蒙面,举着火摺子,便开始在屋中四处翻找起来。
黑衣显然对入室偷窃很有经验,很快便让他确定了吴尘藏银之处。黑衣人先是拿走一方瓷枕,然后掀掉一块竹席,接着搬开四块青砖,又抽掉一块木板,扔掉一只死耗子,最后再打开一个木盒的木盖,便看见了一个鹤氅包裹,包裹上还放着半枚符纸。黑衣人看见符纸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目光中透出激动的神色。
显然他也认出了这符纸的来头,未作多想,伸手就要去拿。而他刚一拿在手里,忽然砰的一声,符纸竟然爆裂开,烧了起来,黑衣人的五根手指瞬间就被烈焰吞没。
黑衣人大叫,疯狂甩动手掌,火焰反而烧得愈发猛烈。钻心的灼痛,使得黑衣人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屋外,奔着院子角落处的一口水井跑去。
水井井沿上放着个干燥的木桶,系着一根发霉的粗麻绳。黑衣人奔到井边,抓起木桶,发现里头没有一滴水,于是直接将木桶朝黑洞洞的井里扔了进去,木桶扯着麻绳迅速下坠,井口上架设的辘轳,也随之飞快转动。
然而几息后,却只听见‘咚‘一声闷响从井下传出,竟然是一口枯井。黑衣人傻了眼,看着差不多快烧熟的手指,自己都要哭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火焰却只在五根手指上燃烧,半点也没烧到手掌。
不过黑衣人倒也算意志刚强之辈,俗话说,十指连心,手指被火焰烧成这样,而黑衣人除了手指刚被烧着时,一时慌恐叫出了声外,之后竟然也咬住牙,硬是一声不吭了。
不过如此一耽搁,黑衣人心里大概也明白,这手指算是彻底废了。他心里很清楚那火符的威力,而此时火焰已经弱了下去,毕竟那火符威力再大,也只是半枚而已。
等到火焰彻底熄灭了后,黑衣人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火灼的疼痛了,举着已经碳化了的手指,呆呆地看着。
四根被烧得焦黑扭曲的手指,轻轻一碰,便瞬间脆裂断开,掉落到地上,唯独中间的中指却笔直竖立。
若是此时黑衣人身边有第二个人,看见这根笔直竖立的中指,定会大吃一惊。只见这根中指在明亮的月光下,发出金色的微光,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根中指竟然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