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还是他在经历过一次乡试失败之后,沉淀过性子的模样,若是真让他十九岁就考中进士,这种傲气怕是会更加锋芒毕露。
不过,少年锐气太盛,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徐阶就是一个例子。
“怀安兄无需如此谦虚,我亦学习过你的文章,尤其是对阳明先生的心学见地,颇得其中真意,若是日后有空,我们可以相约课后,再行探讨。”
面对徐正卿的赞许,张居正宠辱不惊。
只因后者的年岁要略大一岁,便以“兄”相称。
张居正对诗文也是颇有研究的,说起来,所以自小被称为神童,就是因为他七岁能识五经,十三岁能诗,那日在恩荣宴上,听了徐正卿的那些诗词,也有想要讨教的念头。
徐正卿听罢,问道:“叔大与我相约课后,不怕沾了污名?”
张居正道:“我若介意,一开始就不会与你说话。”
“我还以为叔大与我谈说,多是应付之言,如此看来,实在是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正卿对他的豁达有些讶异。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明白。
二十岁出头的这个年纪,大多的人,都还没有经过社会的历练、官场的敲打,都还认为这个世界是非常简单的,所以大多不会对外人设防,还对头顶的那片天空,充满了狂妄与征服欲,到时候被现实甩两巴掌就老实了。
“叔大既如此信得过我,某又岂还有不同意之理?三年考学任重道远,间中怕是还有不少地方需要请教叔大,还望叔大不要嫌弃才好。”徐正卿笑脸相迎答道。
“既为同窗,自当相互照顾……”
“张居正,到你了。”一名小吏走出来唤了一声。
两人旋即停止了说话,相互行礼拜别后,张居正自跟那小吏去了。
主座上坐着一位不显高大,还长得颇为白皙的中年汉子,留了一部黑长浓密的胡须,此人便是时年四十四岁的徐阶。
在对面前进来这人问话的过程中,徐阶在面对前面的庶吉士,鲜有的抬起了头,认真观察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
只觉抛开此人的谈吐和见识颇为不俗,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还才思敏捷,一双眼睛似藏着无与伦比的智慧,这让纵横宦海十余年的徐阶都有些拿捏不准,问了句:
“你就是张居正?”
“学生正是。”
“很好,我会记下你的名字。”
徐阶非常满意的让张居正退了下去,实话说,光凭一番谈话难以看清一个人,但他已经对后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面的日子还很长,有的时间观察和考验。
“谢掌院大人。”
张居正起身谢过,恭敬退下。
不多时,徐正卿也被小吏带了进来,但他看徐阶抬头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果然,还没有等他站定,便听徐阶问道:
“你就是徐正卿?”
“学生正是。”徐正卿行礼恭敬答道。
徐阶警觉地道:“听说你与严阁老的关系很不错?”
徐正卿语气十分沉稳的回答道:“应该算不上熟悉,只是在恩荣宴上,有过一面之缘,那日掌院大人就在严阁老身侧,多少对学生都应该还有些印象吧?”
“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你如此紧张做甚?”
“这......”徐正卿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