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柔的变化太过突然，沈曦和甚至都不太明白，她拉了拉江雪柔的衣摆，问：“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如此激动？”

“哼，师父你不知道，这些丹幽门的弟子人心险恶，说要把你带回去严刑拷问，誓死要找出那个炼丹的人，可师父你只懂门道，根本不知晓那人，我岂能容忍别人冤枉你？”

沈曦和一阵沉默，丹药是她炼的没错，如今的江雪柔应该只知道自己会炼丹，但是不知道真实实力，这样也好。

“也不是，你不要瞎说，我师兄只是让我和曦和仙友同行，没有要把人绑走的意思。”那弟子讪讪开口，“那什么，曦和仙友，你接下来要去何处啊？带着我一起呗。在下南忧弱，年十七。”

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娃娃，沈曦和上下打量他，微微皱眉，问：“你既然想和我一路，那势必是要监视我的，我也可以让你监视，汇报一些信息给你的师门，但，你总应该拿出一些诚意不是？”

南忧弱愣了愣，脱下黑色的袍子，问：“您的意思是……？”

江雪柔冷哼一声，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裙子，对着南忧弱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内心嘲笑这个小弟子的不谙世事，表面上冷淡地开口：“必须交钱。”

看沈曦和的样子，并不介意多一个人，但是这弟子也不能白白在这里安插，总归是要付出一些精神损失费吧？

南忧弱掏了掏兜，拿出自己最珍贵的钱袋子，动作迟缓，似乎很是不舍得，他再三隐忍，才慢慢打开了钱袋子的一条小口，仿佛拿出一锭银子都要了他的命。

看他磨磨蹭蹭不情不愿，江雪柔冷哼一声，开口道：“师父，我看他没什么诚意，赶走吧。当然他要是死皮赖脸在这里住着，暗中观察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如此孱弱的身躯，可以在师父手下撑几个回合，要是直接杀了，眼前会不会清静一些？”

“哎！别别别，我给我给。只希望阁下能透露出一点小信息，让我回禀师门就好。”南忧弱叹息着从口袋里拿了十锭银子出来，小心翼翼给了江雪柔，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师门里就我最弱，所以这次他们才让我来干这种苦差事。”

江雪柔接过银子，递给了沈曦和，心里吐槽着这个丹幽门弟子居然视财如命。

“我也并不想，也不喜欢监视人的事情，只希望能在师门好好混下去，所以就拜托您留我容身之处，我一定会回报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沈曦和点点头，又问：“你师门为何对我感兴趣，我不过是一介剑修罢了，炼丹也并不全然精通。”

那南忧弱叹息几声，刚说了绝品丹药的事情，沈曦和还真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丹药居然给她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那丹幽门的人对炼丹之人势在必得，就算人不去，他们也能抢去，总而言之可以通过无数种手段留住人，防不胜防。

因此沈曦和说自己不是炼丹的人，也实乃正确之举，差一点就被绑回去了。

“那你三日之后便告诉你的师兄，说那我和那神秘人合开了一家店铺，名为万剑归一，我是二三楼的主人，那神秘人是一楼的主人。”

南忧弱“啊？”了一声，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铺子？”

江雪柔淡淡瞟了他一眼，道“你自然不知道，万剑归一开在聚魔街，一般都是魔族，又没人来，你怎么会知道呢？不过这句话我师父说的是真的，那一楼的店主不知姓甚名谁，只知道会有很多精品丹药，我师父也见不上他。”

这话语之中满是嘲讽之意，江雪柔真是一点也没有掩盖自己的敌意，她就是瞧不上丹幽门的弟子，尤其之前还和济世堂起了冲突，虽然她如今不是济世堂的弟子，但是对丹幽门的弟子印象依旧很差。

“噢……如此这般，那我先多谢二位了。哦对了，这位又是？”南忧弱的目光转向一边的陆迟归。

江雪柔一把拉开他，道：“这是我师父的男宠，你就不要肖想了。”

“……”

“……”

好家伙。

但你还真别说，这小弟子怪会做人，每天早上端茶送水，来换消息的时候还给了不少钱财，虽然人弱了一点，但是炼丹的天赋还是有的。沈曦和是个惜才的，见此不由得也给她传授了一星半点。

那南忧弱眼睛都亮了，连连认同感激，多谢沈曦和的教导，看得江雪柔牙痒痒，因为她没有炼丹的天赋，沈曦和就让她注重体能和剑术，奈何她在这一方面也不如陆迟归有天赋，心态逐渐就变了。

从前温温柔柔的影子逐渐消失了，江雪柔这个人都变得有些佛系了，以往她的天赋才能，都是神之心带来的，可如今，她也不过是个新入门的修士，不如别人有天赋。更糟糕的是，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年纪。

她在深夜敲开了沈曦和的门，向沈曦和道歉，说让她失望了，沈曦和是天才，赤华仙尊也是天才，这样天才的人，不该有她这么失败的徒弟。

这就不得不提沈曦和半夜三更披着外衣带着江雪柔在院子里散心了。

半夜美梦被打搅，看见是自己的徒弟，沈曦和暴躁的情绪逐渐舒缓，披上了外衣，关好房门，带着江雪柔到下边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态，她总感觉江雪柔最近很紧张。

江雪柔很是抱歉，她道：“师父，我是不是拖您的后腿了，我总觉得，我不适合做您的徒弟。”

月光温和地洒落到地面上，照得昏暗的环境稍稍有些亮堂。晚风吹过，带着泥土的香气，卷着细碎的黄沙，没入湖底。

相与步于中庭。

小院树影婆娑，格外寂静。

“为何这么问？”

江雪柔的声音格外哽咽，但也格外明晰，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只是开口道：“近日在与南忧弱的相处之下，我似乎理解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些人生来就适合修仙，但是有些人，生来就只能平庸一辈子。像您这样有天赋的人，应该拥有和您天赋不相上下的徒弟。”

江雪柔陈年的自卑又从心底冒了出来，在她心土里生根发芽，牢牢攥住那一点土壤。

沈曦和不晓得该怎么细说，因为天赋这种事情，确实是天注定的，看南忧弱就可以知晓，南忧弱根本一点都不弱，他应该叫难忧弱。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