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直二人在凌源城一呆就是月余,师叔日日去勾栏听书,邮直也在客栈慢慢地调理身体。
这日,邮直正在房内吐息运气,他身前一字排开四枚铜钱,每枚铜钱上各有纹路,或虎或虫,皆不相同。
这铜钱本是五枚一套,用来修炼师傅传他的拘神术。自邮直五岁休习至今,整整十年才练出两套这拘神钱,一套随身携带,从不离身。一套用来锁地防人,那日出门前,邮直留下的就是那套。
邮直看着身前残缺不全的铜钱,不由得大为头痛,不知等到什么年月才能再凑齐这套。显然,这缺少的一枚铜钱正是之前被黑脸大汉捏碎的那枚。
邮直苦笑一声,挥手收起铜钱。闭目回忆,那黑脸大汉自己从未见过,当晚他出门去寻师叔,出门没多久,便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那人似乎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走在邮直身后。
待二人来到无人长巷后,黑脸大汉便猛然攻来,干脆利索,出手就是杀招!
那汉子身法迅猛之极,数十招内便破掉邮直各种手段。
可惜,师叔根本没打算留那人性命,不然邮直自然有办法弄清原委。不过,凭师叔的性子,再来十次也是同样的结果。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邮直摇摇头,甩开杂念,又重新闭目调息。
晚上的时候,师叔抗回半扇羊,只说自邮直进城来,还没吃顿好的,今夜要好好开荤,不醉不休。
二人在客栈借了片空地,又从驴车里搬来烤架,生起炭火,青烟袅袅。
“那日害你之人,大概是这凌源城主赵日升的四弟。”师叔一手捏着手里的烤串,一手拿着蒲扇扇开青烟。
“城主?”邮直手上一顿,“这般大的来头?”
“这几日城内岛主张贴告示,说他四弟被贼人害死,正全城缉拿。不过我看,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
“怎么说?”
“这些天,可有人来这客栈盘查?”师叔不答反问。
“我日日在这,从未出门,并未见过盘查。”邮直若有所悟。
“你小子,好像也并不把赵日升城主的名头放在眼里。递把花椒过来。”他手里羊肉串正滋滋冒油,红白相间散着肉香,已经熟了。
“那黑脸汉子被师叔一击毙命,想必这赵日升也只是徒有其名,不足为虑。”邮直朝师叔肉串上撒了把花椒。
“你小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堂堂一城之主,被你说成寻常鼠辈。”
师叔一口咬掉半串羊肉,肥嫩的羊肉塞了满嘴,胡乱嚼了几口,又单手搬起酒坛,“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嘶...啊,爽了!”师叔又把剩下半串羊肉吞下,口齿不清道,
“小小的凌源城主,我自不放在眼里,就是这三江州部小小天下,有点挑战性的,也不过三两处而已。”
“哦?哪三两处?”
邮直自幼在山上长大,平日里不是跟着师傅养鸡,就是跟着师叔放羊,或者是带着师弟烧火炖汤,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世间模样。
下山三年,又大都在山野怪林中行走,不曾对人间之事有过系统了解。此刻听师叔说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
“这天下之大,无边无际,人妖分流,妖怪尽归山野,人族居城而居,你我如今所在便是三江州部。”师叔砸了口酒,
“三江州部大大小小共四万五千余城池要塞,大的城池,日头从城东门楼生起,在城西头落下。小的就如这凌源城般,也滋养百万之众。”
“凌源城也算小城么?”邮直惊异道。
“没见过世面!”师叔白了白眼。
“凌源城地处偏远,只能算细支末流,不然,会轮到赵日升这般不济的人做城中之主?”师叔口中说道,全然忘记自己刚刚才质疑邮直把人家当做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