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听岑雪青提过一嘴,他们今天行程很简单,去他妈妈那里吃个午饭就行,至于别的什么,他只让她不用担心。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花游的说话声,她轻轻跟那个洒扫阿姨道:“李婶,帮我把这壶茶端过去,小心烫。”
“好的小姐。”
花游端着水果盘过来,放到桌上,并为二人倒了一杯柠檬水,笑眯眯道:“我丈夫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让我好好招待你。”
“叨扰了。”
“怎么会,这个房子本来没有这样冷冷清清,至少还有小雪青陪着我,但大学开学之后就只剩下我和李婶两个人了,我倒是喜欢家里小朋友多一些。”
花游面庞很少清瘦,嘴唇颜色很淡,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她说话声音气音多,听上去带着omega特有的柔弱感。
她坐在轮椅上灵活移动,似乎已经习惯把轮椅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邬千栗接过桃子咬上一口,甜滋滋的,很好吃。跟她之前吃过的长相拧巴的桃子相比,手里的桃子简直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不像是能在市场上买到的样子。
沙发另一端,岑雪青正毫无感情抠手机,见她又拿起了第二个桃子,他嘴唇弯了弯,朝他比了个手势。
五十,一颗。
邬千栗:……有些不敢下口了。
见她好笑的样子岑雪青心情大好,站起身拿起一串葡萄,连带盘子一起端进怀里,朝嘴里扔了一个。
“原来你喜欢吃桃子,来这里还有很多。”
花游挑出一个最大最红润的朝她扔过去,邬千栗慌忙接住,“谢,谢谢。”
没过多久,不知道去哪的李婶回来,在花游小声说了句,先生回来了。
邬千栗抬眸,像是回应她这句话一般,门口传来脚步声。
走过来的男人年过中年,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经年累月的严肃神情,跟身旁的秘书交谈几声,就略带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人打发走。
但当看到沙发上窝着的岑雪青和面带笑容的花游,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场立即收敛起来,转而变得柔和慈祥,身份也随之由一个独裁者变成了好丈夫好父亲。
他脚步加快来到会客厅。先是碰了碰花游的额头,又转身走向岑雪青。岑雪青见人双臂张开朝他走来,想也没想翻着沙发靠背跳过去。明确表示拒绝。
岑向明落空的手臂熟练做了个伸懒腰的假动作,然后落回到身侧。他干咳两声看向邬千栗:“你就是邬千栗吧,错不了,这双眼睛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有。”
“我是邬千栗,久仰岑先生大名。”
邬千栗半鞠躬,同他稍微握握手。与此同时二人都在互相打量。
男人看见她鞠躬的动作,忽然莞尔,“来,坐吧,午饭准备好了吗?”
花游道:“在准备了,那些老宅的厨师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来。”
今天来这里做饭的厨师是临时从老宅调过来的,平日里别墅里人少,李婶做几个家常菜她们就能饱餐一顿。如今为了宴请邬千栗,老宅厨艺好的厨子都在餐厅里了。
“听雪青说你喜欢金汤海皇羹,我特地订购的外海螃蟹,今天早上刚刚空运来,保证让你吃个够。”
岑向明笑着拍了拍邬千栗的肩膀,便准备在午餐前推着花游出去转转。
二人走后,邬千栗瞥见岑雪青始终没有抬头,专心玩手机。肉眼可见这其中有什么家庭纠纷。
邬千栗打开话题:“阿姨的病很严重吗?”
岑雪青没有抬头:“挺严重的,起码我有记忆开始她就坐在轮椅上。”
“李婶说她之前身体也不好,但还没到坐轮椅的地步,是生下我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难得岑雪青第一次主动提起他自己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邬千栗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三分埋怨和七分的憋闷。
“不是你的错。”邬千栗毫无感情安慰道。
岑雪青终于舍得抬起眼睛来看她:“你跟他们安慰的话一样。”他回嘴道,“就是我的错。”
邬千栗立即改口,“好吧是你的错。”
岑雪青白眼差点翻到脑后,“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其实比周柒还要直。”
“有。”邬千栗实话实说,这个评价在她十八年的人生里屡见不鲜,她还被沈风续戏称为情商为负的代言人。
岑雪青与她对视,直面她坦荡又无所畏惧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争执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意义,邬千栗最后可能连在争什么都不知道。
他换了话题,“十月末尾会放国庆,就在一周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邬千栗如实回答,紧接着她又说,“可能在学校里待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