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响亮的“镇北将军回城”，城门訇然大开。周诚安一人策马在前，带浩浩荡荡将士队伍自北境战场凯旋。

周衍驾着马跟在父亲身后，佯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缓缓环顾四周。

今日百姓夹道欢迎，穿黄色衣裙的女子不在少数，奶黄、棕黄、鹅黄、黄绿、黄蓝，不胜其数。

周衍眉头微皱，他问宁严，“怎么城中那么多女子穿黄色衣裙？”

宁严挠挠头，答不上来。

他也是刚回城，知道的不比少将军多啊。

一切仿佛梦中重现，高喊着周将军的众百姓，张灯结彩的街道，微风徐徐的天气。除了多出许多穿黄色衣裙的女子之外，和梦里别无二致。

周衍静静地等着，等着拐过那道弯，等着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的出现。

近了，近了，就要到了。

周衍的心怦怦直跳，简直比小时候在父亲面前背《六韬》还要紧张。他紧紧抓住缰绳，一边笑话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一边隐隐期待着那道弯之后的风景。

行进队伍顺利拐过那道弯，进入平阳大街，周衍回忆着梦里的景象，向人群左边看去。

果然有！

刚刚城门处有许多穿黄色衣裙的女子，可刚一转过这个弯，就只见有这一个女子穿了鹅黄色的衣裙。

那女子一身淡淡的鹅黄色衣裙及地，披一条半透的白色披帛，头上简简单单挽了个小发髻，其余头发一半披散着，一半编了小辫子垂在耳边。她头上没有过多装饰，只左右各簪了一朵黄绿相间的玉珠花，珠花下面坠着小小的两道珍珠流苏，随着她的侧头与说笑微微晃荡。

周衍觉得自己呼吸要凝滞了。

明明离得那么近那么近，他却只能看见那女子团扇下漏出的一双杏子眼，水润润的灵动非常。那双眼左看看右瞅瞅，跟梦里一模一样，就是偏偏不瞅他。

周衍的目光灼灼，她也仿佛没注意到。

直到他的马从她身前缓缓走过，她才施舍一般向他投出一个目光。

仿佛伎俩得逞一般，杏子眼也弯起来，好像什么事惹得她开心不已。

宁严跟在他身后，一直伸着脖子看他的反应，自然将他从头到尾的窘态全看了个遍。

一直到走出一段路，见周衍还在出神，宁严忍不住小声喊他两遍，将他的神唤回来。

周衍被他一喊，顿时如醍醐灌顶清夜闻钟，他脑中一凛，慌忙折返大半个身子回头看去。

宁严以为他还在看那个鹅黄衣裙的少女，这一下子实在忍不住了跟湖安一起笑话少将军这般模样。

周衍顾不得自己举动会有什么影响，他只是向那左边的看台看去，想在看台上找见那个穿黑色衣裙系白色绶带的女子。

可是，没有。

周衍难以置信。

从入城门一直到刚刚，一切都如他梦中一般无二，怎么偏偏没有了那个黑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