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去年“破壁之祸”之后的柳氏,重新开始恢复了,而发展的上限,与苟氏集团的未来有着密切关系。柳恭可以不在意苟氏集团的未来,但不能不在乎柳氏,让柳氏复兴昌盛,也成为他的执念。
而在短期之内,柳恭是不希望苟氏集团出问题的,因为就当前的形势而言,苟氏集团发展得越好,对柳氏也是有利的。
一个新生的势力,在其蓬勃发展、快速壮大之初,参与其中的人,总是能够获得巨大好处的......
不过,柳恭有对苟政、苟雄两兄弟关系的思虑,但他也就心中想想,是不会带出任何贸然言行的。疏不间亲的道理,柳恭还是明白了,至少当前苟氏兄弟之间呈现出的,可是一片兄友弟恭、同心协力。
在柳恭做着深远的思考的同时,另外一边,想不明白的张先,心头则逐渐为阴霾所填满。忧虑之色,溢于颜面,几度抬眼,忽地脑筋一转,再度起身,凑近帅案,向苟雄拜道:“将军!”
“你的安置,待主公命令来,自有结果,且先安抚好部卒,不必如此急切!”看了张先一眼,苟雄淡淡道。
对此,张先摇摇头,而后郑重道:“末将并非为个人前途,而是有一则紧急军情相告!”
闻言,苟雄眉头微微皱起,板着脸道:“讲!”
张先:“据末将所知,杜洪之所以敢于顽抗苟将军,是因为有强援将至!”
“强援!”在军情大事上,苟雄不敢掉以轻心,又问道:“哪方援军?”
“梁州刺史司马勋,已率精兵三万,自南郑北上......”
言落,色变,苟雄虎目一紧,语气显得急切了些,接连问道:“当真?何日出发?走哪条道?军至何处?”
张先明显被问住了,摇头道:“末将原以杜洪只是虚张声势,以迷惑众军,为其效命。然昨日方知,司马勋遣人告之,梁州晋军北上支援,让杜洪坚守待援,确系其事,然具体进兵情况,实在不知。”
“为何不早报!”苟雄不免愠怒,盯着张先。
一股凌厉之势扑面而来,张先小心应道:“昨夜城中举义,诸事紊乱,末将忙于归顺,一时疏忽了,还望将军恕罪!”
深深地看了张先一眼,苟雄遽然起身,突兀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帐内的喧嚣都有所压抑。环视一圈,苟雄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诸位弟兄,但请痛饮欢庆,我另有事少陪!”
言罢,便往帐外去,临了还冲苟安招了招手。
帅帐旁的小帐中,狭窄昏暗的空间内,关西舆图被挂起,苟雄沉凝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关中平原的南边,在那重峦叠嶂、起伏险峻的秦岭山麓间。
而在上边,几条曲折的线条,将进入秦岭的几条通道,粗略地标注出来。
身边,只有苟安一人,沉吟少许后,苟雄发话问道:“子平,你觉得,倘若梁州晋军北上,他会走哪条道?”
闻问,苟安答道:“从图上看,倘为救杜洪,当走骆谷道,从速宜便!”
“立刻派出斥候,沿秦岭山道,向南刺探,务要打探清楚晋军动向,骆谷、褒斜,哪怕陈仓道,都要派人!”苟雄吩咐道。
“诺!”苟安应道。
“梁州晋军当真北上?”顿了下,苟安说道。
“大军调动,一旦有警,岂易瞒人?”苟雄道:“一探可知的事情,谅那张先,也不敢以此重大军情相欺!”
苟安颔首,而后深吸一口气,道:“便是晋军北上,因何要助杜洪,对付我军?我们,可是受建康朝廷赐封的,同属晋臣啊!”
闻之,苟雄冷笑道:“子平,你何时变得如此质朴了?建康朝廷对我军的态度如何,你又不是不知,晋廷如此,遑论拥兵一方的司马勋?
比起关中,所谓的同僚,又算得了什么?”
听苟雄这么说,苟安叹了口气,道:“不知二将军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晋军来势汹汹,欲谋关中,还能如何应对?”苟雄理所当然道。
“此事......”略作犹豫,苟安拱手道:“二将军,此事还当速报长安,请主公定夺才是!”
“这是自然!”苟雄肯定地应道,但是,转过头来,上下打量苟安两眼,疑问道:“子平,你的态度可有些不对,你平日的果敢无畏呢?听语气,你似乎很忌惮与晋军作战!”
闻问,苟安与苟雄对视着,轻摇头道:“我非忌惮晋军!”
“那是为何?”苟雄凝视着苟安。
苟安也不露怯,只是定定地道:“主公以晋廷大义,招抚关西士民,凝聚人心。此番,倘与司马勋交战,不论胜败,必陷主公于尴尬境地。我担心的,只是此事,会误了主公收取雍秦的大略......”
听苟安这么说,苟雄呆了下,神色渐渐缓和,转过身去,又盯了一会儿地图,沉声道:“先把敌情探明再说吧!”
微微停顿,苟雄又悠悠叹道:“此事,的确不是我能自作主张的,立刻飞马报与长安!”